“喂。”她聲音輕輕的,不帶溫度。
那頭傳來柔弱的少女聲:“姐姐,你可算接電話了今天怎么就退了家族群了呀是不是怪我說錯話了”
說話的正是她的妹妹,王熙熙。
容歡眉峰蹙起,“你有事么”
“姐姐,你真的生我氣了嗎你走后,我好想你,你的房間我留著的本想保持原樣,可是被爸爸硬要改成了麻將室,還把你房間的衣服都扔掉了,我也沒辦法……不過爸爸又給我買了棟別墅,我里面專門給你裝修了一間房間,隨時歡迎你回來的。”
王家有一家公司,原本做著不大不小的房地產(chǎn)生意,前年遇到商機(jī),一夜之間暴富,輕松江城的上流社會。
容歡冷笑一聲,只覺得她做作的樣子惡心無比,“不用,那些東西我不要了,你們?nèi)恿司腿恿耍魂P(guān)我的事。”
王熙熙小心翼翼發(fā)問:“姐姐,你還在生氣嗎媽媽發(fā)生意外就算和你有關(guān)系,都已經(jīng)過去了,爸爸其實(shí)也原諒你了……”
容歡掐著手機(jī)的指尖攥得很緊,關(guān)節(jié)發(fā)白,像是要捏碎它一般,“王熙熙,警告你別再來惡心我。”
通話那頭響起繼父的罵聲,容歡掐掉了電話,氣得嘴唇發(fā)抖。
她手指繼續(xù)撫上琴鍵,可是當(dāng)腦子里冒出那晚出車禍的畫面,她渾身發(fā)抖,彈不下去,等到她回過神來,已經(jīng)蹲在地上,全身縮成一團(tuán)。
她深呼吸著,強(qiáng)迫自己平復(fù)過來。她手撐著地板,站起身。
把鋼琴合上,她走出琴房下樓,客廳里,容康達(dá)一個人坐著,面前擺著一盞普洱茶,他閉著眼,手搭在拐杖上,臉色清瘦滄桑。
她喚他,“爺爺――”
“歡歡,來爺爺這。”
她在他旁邊坐下,聞到一股茶香,她握住他布滿粗痕的手,“您身體又不舒服了嗎”
他笑著搖搖頭,看著容歡的臉龐,感慨道:“爺爺是想起你小時候了,歡歡長成大姑娘,爺爺卻老了……”
他咳嗽著,她拍拍他的背,“爺爺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他擺手,“我沒事。再過幾天,爺爺就要去美國看病了,你能照顧好自己嗎”
她震驚,竟然這么快
她心里難過,卻還是牽起嘴角:“我會好好的,爺爺放心養(yǎng)病,我等你回家。”
“好。”他摸摸她腦袋,“爺爺不在這段時間,傅叔叔會照顧你。”
“傅叔叔……”
“短時間內(nèi)他都會留在國內(nèi),你有什么問題都可以找他,再過半個月就要開學(xué)了,歡歡要乖乖的。”
容歡乖巧點(diǎn)頭。
靜姨端了兩盤水果過來,容康達(dá)看著其中一盤,對容歡說:“你拿盤水果給傅叔叔送去,他在樓上書房呢。”他看容歡和傅斯衍還是比較生疏,想讓他們多接觸接觸。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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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著果盤,容歡站在書房外,回想起剛才爺爺說的話,感覺被條藤蔓纏繞胸口,悶悶的。
她清了清思緒,抬手敲門,“傅叔叔――”
然而叫了幾聲,里頭沒反應(yīng)。
她只好打開門,房里沒有人,視野放遠(yuǎn),她看到陽臺外傅斯衍挺拔的背影,襯著他的幕布則是漆黑的夜和漫天星辰。
她往前走,依稀就聽到他在打電話。
電話那頭嘈雜的音樂聲小了,身后卻傳來腳步聲,傅斯衍轉(zhuǎn)頭就看到容歡站在陽臺門口,手里拿著盤水果,微抿著唇,腳步?jīng)]再往前跨一步。
他微皺的眉間一舒,對電話那頭說:“有點(diǎn)事,等等再說。”
容歡見他掛了電話,主動解釋:“剛才我敲門你沒應(yīng),我就進(jìn)來了,爺爺讓我給你送水果……”
她聲音輕軟好聽,一襲白裙襯得她乖巧玲瓏,傅斯衍將現(xiàn)在的她與昨晚那個對黃毛笑得妖嬈嫵媚,又勇敢得拿酒瓶敲了他腦袋的她連想在一起,唇角就勾起了玩味的笑。
她站著不動,一副和他保持距離的戒備樣兒。他回過神,壓住快要溢出黑眸的笑意,手一招,示意她過來,意味盎然。
容歡走上前,把果盤遞出去。
他接過,輕笑著說了聲:“謝謝。”
容歡正要走,傅斯衍卻突然朝她走近一步,彎著腰和她平視,低聲問:“歡歡這么害羞,不愿意和我多說一句話嗎”
從小除了家人和朋友,大家都叫她大名,可是此刻眼前這個對她來說陌生的男人親昵的喚她“歡歡”,再加上他聲音低沉繾綣含著笑意,她心里就感覺有螞蟻在爬,癢癢的。
她鼻尖充斥著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涼風(fēng)一吹又消散開。她心一跳,別開和他的對視,搖頭否認(rèn)。
他看她微赧的樣子,覺得有趣,越發(fā)起了逗她的心。
他半蹲下身子,抬起頭看她,桃花眼微微上挑,帶著點(diǎn)勾人的意味,嗓音松懶:
“那怎么一看到叔叔就想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