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覺從宋寒章復活的激動中稍稍平息下來,他們終于有時間可以談談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這段時間往短了說只有幾個小時,往長了說卻是整整十年。
林覺將兩人分別后的事情說了一遍,說著說著卻紅了臉,在發(fā)現(xiàn)宋寒章的尸體后他那種崩潰到精神失常的反應,他實在羞于說出口,訥訥地含糊了過去。
宋寒章就坐在他身邊,握住了他的手:“抱歉,錯過了你那么多事情。”
這愧疚的歉意是真誠的,他所謂的“最好的辦法”,對不知情的林覺而言,卻是一場殘酷而漫長的折磨,逼著他從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蛻變成黑暗叢林中冷酷無情的獵食者。盡管他從不屑于養(yǎng)出一只被人賞玩的籠中小鳥,他寧可傾注信任,教會它怎么去飛翔,可當他手中的雛鳥真的長成了能夠不畏嚴寒風雨的獵鷹,他又會因為它翅膀上的傷痕而心疼。
沒關系,我也不想讓你看到。林覺默默心想著,握緊了宋寒章的手。
只想讓愛的人看到自己最好的樣子,這種心情,其實都是一樣的。
“學長,你是什么時候定下這個計劃的為什么你篤定2012年的我們不會贏”林覺問道。
宋寒章反問了他一個好似全然無關的問題:“你覺得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林覺傻住了:“啊”
“換個問法,你覺得是先有原因,還是先有結果”
林覺從日常的生活經驗出發(fā),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是先有了原因才有了結果。”
宋寒章又問:“那你認為,究竟是2012的失敗讓2022贏得了勝利,還是2022的勝利讓2012不得不失敗這兩個,哪個是原因,哪個是結果”
林覺張了張嘴,這下他是真的陷入了混亂,這兩個互為原因也互為結果,根本不能區(qū)分啊。
“首先你要明白,我們所在的時空是一個亂序的時空,它并不像我們想象中那樣,是一條筆直的線,所有事件排列在這條時間軸上,事件a發(fā)生了,導致了事件b,然后出現(xiàn)事件c,并不是這樣的。在這里,原因和結果沒有先后之分,它們同時發(fā)生,同時存在。當我們在尸群舞會結束前往時鐘廣場,在路上遇到了2022年的陸刃,這個‘果’就已經定下了,即2022年的陸刃出現(xiàn)在這個時空。貿然改變這個既定事實的結果,可能是形成新的平行世界,但也有可能讓現(xiàn)有的時空坍塌,不管是哪一種,我們都要承擔2022年的你的瘋狂反撲――別忘了,2022年的隊伍里,是沒有復活我的命匣的,2022年的你必須要從2012年的你手中搶奪那個命匣,你們的矛盾是不可調解的――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給陸刃出現(xiàn)在2022年的這個結果制造一個原因,將因果鏈串聯(lián)在一起。在這個時候,原因和結果已經沒有先后之分了,只要補完因果,它就會形成一個循環(huán)。”
林覺聽得云里霧里,他明明每個字都聽懂了,可是這些字組裝在一起卻成了一個根本聽不懂的結論。
“我們所做的事情,既是原因,也是結果。就好比2022年的你殺掉了2012年的你,這個原因導致了2012年的你成為了2022年的你,然后你又殺死了2012年的你。哪個是原因,哪個是結果”宋寒章問他。
林覺就像是剛學會1+1卻坐在課桌前進行高等數(shù)學考試的學生,眼中是迷茫到可憐的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
“哪個都是原因,也哪個都是結果。”宋寒章看著他那副呆呆的樣子,竟覺得有一絲好笑的可愛,于是他柔和了表情,耐心解答,“不要被我的問題騙了,這根本不需要去分辨什么原因與結果,因為它已經被‘觀察’到了,成為了一個既定的事實,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將原因與結果勾連在一起,讓原因必然能導致結果。也就是說,讓2022年的你殺掉2012年的你,也讓被殺掉的2012的你,成為2022年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