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大概是我爸媽后來又生了一個吧。”張嘉說。他完全可以理解父母在他死后再生育一個孩子的心情,也對他們感到愧疚不安,畢竟父母將他養(yǎng)育成人,他卻陷在這個游戲中,讓他們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可他好像很討厭你。”柯正杰說。
張嘉沉默了。在得知張思嘉的存在后,他很想問問他爸媽還好嗎。可是張思嘉對他的恨意卻給了他當頭一棒,他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弟弟會對素未蒙面的他有著這么深切的憎恨,這種來自血緣至親的恨意讓他更加痛苦。他甚至絕望地想,難道他注定不能得到愛嗎哪怕得到過,他也會失去,只留下無窮無盡的恨,讓他苦痛,讓他沉淪。
這個世界啊……為什么會有這樣可怕的世界……
張嘉彎下腰捂住了額頭。
“好像變暗了點……”柯正杰嘀咕了一聲。
張嘉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小心,幻境又來了!”
正在黏糊的杜城和白露霜這才注意到周圍環(huán)境的變化,那種膠質(zhì)物一般的粘稠感再次出現(xiàn)了,黑暗變得如有實質(zhì),原本還亮著的路燈那昏黃的燈光冷如天上寒星。
來了。
幾人都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了這種恐怖的幻境,知道是逃不過這一遭,只得硬著頭皮去面對。
黑暗降臨。
眼前是一片陰沉的藍色,也許它看起來本該明亮一些,可是在異化后的幻境里,這鋪天蓋地的藍色被數(shù)不清的暗紅玷污,讓這條漫長的走廊都顯得陰森恐怖。
天花板和地面是藍色的,墻壁是雪白的,可惜銹蝕的痕跡侵占了原本鮮亮的色澤。走廊上的燈忽明忽暗,脆弱得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四人站在這條漫長的走廊上,走廊的盡頭是一個封閉的陽臺,兩邊是一間又一間的病房,301、302、303……走廊中央還有一道半人高的柵欄鐵門,將走廊分割成了前后兩段。
怪物呢杜城左右環(huán)顧了一圈,只看到隊友們肅然的臉色,卻沒有怪物。
“也許在病房里。”張嘉看出了他的疑問。
杜城哼了一聲:“這還用你說”
說著,他握緊了手上的砍刀,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最近的一扇門――沉悶陰郁的“咯吱”聲響起,鐵門緩緩向里打開。
病房里擺放了四張床鋪,上面空蕩蕩的,既沒有床單,也沒有枕頭,金屬的床架上只有一塊木質(zhì)床板,竟然連床頭柜都沒有。
窗戶開著,藍色的窗簾被風吹動,在黑暗中輕輕飄起。
“這是誰的幻境弄出個醫(yī)院病房來,也太嚇人了。”白露霜被這詭異的氣氛弄得毛骨悚然。
“這恐怕不是普通的醫(yī)院。”張嘉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病房的異常。
再簡陋的病房也該有床頭柜和衣櫥供病人及家屬放置物品,但是這間病房也太“干凈”了,除卻這四張床鋪竟然什么也沒有,這絕對不正常。
除非……這是精神病人的房間。只有精神病人,才會住在這種被剔除了一切不安全物品的房間里,連放置私人物品的櫥柜都不允許擁有。
張嘉皺著眉,看著三人問道:“你們誰去過精神病院”
三人都愣愣地搖頭。
“嗚嗚……”微弱的哭泣聲從門外傳來,四人毛骨悚然地看向大門。
走廊上不斷傳來女人的哭聲,越來越近……
杜城罵了一聲,強忍著恐懼拉開了病房門:“我-操,有個女鬼!”
張嘉看向走廊深處――那里有一道半人高的柵欄門,隔開了走廊的前段和后段,就在那個柵欄后,有一個長發(fā)的女人拖著斷腿從陽臺一路爬向了鐵門。
血跡……一條漫長的血跡從封閉的陽臺一直蔓延到了柵欄門后,流血的她一邊爬一邊哭泣,凌亂的長發(fā)糾纏在藍色的病人服上。
“咣”的一聲,她的雙手死死抓住了鐵欄桿,抬起了一張面目全非的臉。
這是一張何等凄慘的臉,活像是有人將她的臉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狠狠摩擦了幾十次,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就連眼球都已經(jīng)脫落了,露出黑洞洞的流血眼眶。
最恐怖的是她的胸膛,那原本該有心臟的位置是一個可怕的空洞,讓視線一眼穿過了她的胸口,看到她身后骯臟的地面。
她嗚嗚哭泣著,雙手用力搖晃著鐵柵欄,已經(jīng)被銹蝕的柵欄門被她硬生生地掰開,她發(fā)出了一聲欣喜的尖叫聲,這聲尖叫驚動了走廊深處的房間,接二連三的開門聲傳來,穿著白色護工服,身材健碩的怪物們走了出來,他們提著各式各樣的工具,有棍棒,有繩索,有砍刀,氣勢洶洶地向他們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