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動了!
林覺瞳孔緊縮,連滾帶爬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可是這兩米高的床鋪上,他手無寸鐵、無處可逃!
怪物迅速向床鋪爬來,原本沒有手掌的“手臂”末端飛快地長出了一雙利爪,這雙血淋淋的利爪勾住了爬上床鋪的鐵梯,它拖動著詭異的身軀,一步步向床上的林覺逼近!
那只仿佛被肉塊包裹的腦袋已經(jīng)來到了床尾,再一伸手就可以抓住林覺的腿!
林覺心頭狂跳!想也不想地雙手抓住床頭的鐵欄桿,翻身跳下床――“咔嚓”一聲脆響,被銹蝕的欄桿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被生生掰斷了。在半空中的林覺來不及調(diào)整身體重心,背朝下摔到了地上,雖然床鋪不算太高,但是這一下還是摔得他眼前一黑。
怪物已經(jīng)爬上了床,蹲在床尾俯視著地上的林覺。
林覺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乍一看到這個恐怖怪物的恐懼感正在緩慢消退,理智和求生的欲望再一次占據(jù)了上風(fēng)。他必須自救,至少得逃出這里……視線不動聲色地移向大門。
怪物伸出頭,就像不久前他伸出頭探視下方一樣,可是它的窺探明顯充滿了惡意,那雙新長出來的銳利尖爪摳在床邊,肉翅向后合攏,一副隨時都要跳下來的模樣。
從重摔中緩過來的林覺下定決心,跑!
林覺就地一滾,從地上一躍而起,同一時間一陣勁風(fēng)在距離他不到半米的地方落下――就是一秒前他所在的位置,尖爪嵌入地磚,碎裂聲令人耳根發(fā)麻,他甚至不敢想象那個爪子落在他身上會有什么后果,那必然是非死即傷!
已經(jīng)爬起的林覺頭也不回地沖向大門,右手握住門把手用力一拉――打不開,竟然打不開!
那一剎那,林覺仿佛一腳踩空踏入深淵,恐懼絕望鋪天蓋地席卷全身。
他已經(jīng)嗅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的氣味。
身后那股勁風(fēng)再次追來,極端的危險之中,那種玄而又玄的戰(zhàn)斗直覺再次降臨,林覺沒有回頭,他就地一蹲。
“咣當(dāng)”一聲,利爪雙雙刺入鐵門之中,蹲下身的林覺返身回跑。狹窄的招待所房間根本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能夠充作武器的東西也少得可憐,這個不過十幾平方的小房間里,要和一個敏捷殘暴的怪物纏斗根本是九死一生。
沖回窗邊的林覺抓起桌邊的椅子,和幾米外門邊的怪物對峙著。
窗外是月光,還有迷霧。
他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就是最初發(fā)現(xiàn)怪物的地方,腳下大片大片的染血羽毛因為他剛才的疾跑而飛了起來,在月光中緩緩落回地面,如果不考慮不遠(yuǎn)處的怪物的話,這應(yīng)當(dāng)是一幕充滿了陰郁美的畫面。
林覺在思考,現(xiàn)在冒險砸窗的話,這個怪物一定會第一時間沖過來結(jié)果了他,他不可能同時完成砸窗和防御,那就只好先把這個怪物解決了。
神經(jīng)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下,恐懼感被牢牢壓制在了心底,林覺緊握著手中的鐵椅,冰冷銳利的眼神凝視著對面的怪物。
朦朧的暗黃燈光讓這個詭異房間的細(xì)節(jié)模糊不清,蹲在門邊的怪物用爪子輕輕撓著地面上破碎的瓷磚,發(fā)出“咯啦咯啦”的聲音,它似乎也在思考,要怎么對付不遠(yuǎn)處這個活蹦亂跳的家伙。
它要攻擊了!
戰(zhàn)斗直覺敏銳地從怪物的蓄力動作中獲得了這個信號,當(dāng)怪物騰空而起的一瞬間,林覺以超凡的敏捷一手提著椅子,一手攀住旁邊床尾的鐵欄桿,躲過了怪物的這一次撲擊。
怪物落地的一瞬間,地面上七零八落的血羽飛了起來,一片、二片、無數(shù)片……
林覺怒吼一聲,舉起椅子一躍而下,對準(zhǔn)怪物用力狂砸,被椅子砸中的怪物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聲,更多、更多的羽毛被驚飛,在昏黃的燈光下洋洋灑灑地起落。
血花飛濺,粘稠的猩紅像是暴雨一樣擊中了飛旋的白羽,空中無數(shù)紛飛著的羽毛浸透了鮮血,接二連三地墜落在地,粘滯的落地聲被吞沒在生死的吶喊和尖叫中。
像是一灘肉泥。
當(dāng)林覺停手的時候,那只曾經(jīng)讓他害怕的怪物已經(jīng)成了一團(tuán)被打散的碎肉。
最后一片帶血的羽毛從他眼前旋轉(zhuǎn)著飄零,擦著他的鼻尖墜落,他聞到了污血腥臭的味道,那是令人作嘔的死亡的氣息。
林覺丟開已經(jīng)被砸得徹底散架的椅子,揉了揉自己發(fā)麻的右手,猙獰的暴起之后,此刻他的臉上只剩殺意燃盡后的空洞木然。
手背上傳來一陣灼燒的疼痛,林覺看了看,青筋暴起的手背上已經(jīng)印上了一條燙過一般的痕跡,兩三厘米那么長,不知道是怎么出現(xiàn)的。
“咔嚓”一聲,被鎖住的大門突然敞開了一條縫隙,木門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推開,露出門外被迷霧籠罩的世界。
林覺沒急著出去,他忙著在這個房間里尋找武器,可惜這里連一把水果刀都沒有,原本放在房間里的兩把大砍刀也不見蹤影,整個房間唯一還能防身的就是被他砸爛了的椅子。
林覺掰下椅子上還算完好的一根鐵管,在找到更好的武器前,他也只能暫時用一用這個了。
走出房間前,林覺又回頭看了一眼,那攤?cè)饽嘁呀?jīng)看不出怪物原本的模樣了,它沉默地躺在四散的血羽中,月光靜靜流淌在它的尸骸上,清冷又溫柔。
深夜、窗邊、月光。
這一幕,他應(yīng)該是見過的,林覺的心中突然浮出這么一個念頭。
他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