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其中一個表弟肯定地點點頭:“今晚只是開胃小菜,我爸從鄉(xiāng)下搞了十幾萬的鞭炮回來,就等著明晚了!”
嚴家的孩子,非富即貴,過年放點炮太正常不過。
明朗聽了挺滿意,吸了吸鼻子提出進一步要求:“明晚就在鎮(zhèn)子里放好了,河邊怪冷的。”
年三十到了。
謝長風起了個大早,爬上爬下把明家兩層樓打掃得干干凈凈,連天花板都搭著凳子掃了遍塵。
在老家這叫掃陽塵,除舊迎新的重頭戲。
午飯后,謝長風開始準備晚上的年夜飯。
就算是一個人過年,規(guī)矩還是得有的。
熱菜涼菜、干果甜食,山里人再窮,到了這一天,翻箱倒柜也要湊出一桌像樣的年夜飯,敬奉各路神仙,保佑日子能一年好過一年。
往年謝長風都是在奶奶的指揮下干活,奶奶雖眼瞎多年,但菜譜卻記得牢,哪道菜放幾次鹽,出鍋要不要勾芡,每年都說得分毫不差。
謝長風祖上是鄰省的鄉(xiāng)紳,逃難進了山里,到爺爺那輩都還有點家底。
如今的謝家灣小學,就是謝長風爺爺一手辦起來的,奶奶則是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地主家三小姐,早年還在上海念的女子高中。
不管后來經(jīng)歷了多少苦難,哪怕被生活壓到了地底,奶奶總是把脊梁挺得筆直,塵土滿面也要活出個人樣。
便是窮得三餐只能喝清粥時,去鎮(zhèn)上趕集回來,總少不了謝長風的一根棒棒糖。
謝長風長這么大,除了缺吃少穿干活多,沒受過別的委屈,被陽光山水養(yǎng)出了一顆斗大的心,能容人所不能容,還樂在其中。
明家丟她一人在家過年,她不但不難過,還樂呵呵地翻出冰箱里的食材,忙了一下午湊出一頓像樣的年夜飯。
在電視歡快的背景聲中,謝長風檢視著自己的作品,滿意地打開了手機。
昨晚她就注意到突然多了很多粉絲,留言也是各種贊美,不過她不懂網(wǎng)絡(luò)流行語,揣摩不出這些粉絲的語境,就當系統(tǒng)bug一般自動過濾了。
她把客廳的頂燈全部打開,把每個菜都細細地解說了一遍,傳到快手上,取名“跟大家一起過年啦!”,開心得像個80斤的大孩子。
其實遺憾還是有的。
小肖老師已經(jīng)回南方老家過年了,村里再沒人會玩快手,這桌飯菜怕是要年后才能給爺爺奶奶看了。
跟忙碌充實的謝長風想比,明朗宛如一條120斤的米蟲。
照例睡到午后,在嚴家大院里逗貓惹狗地瞎混半天,被大人催著才回屋吃年夜飯。
嚴家人丁興旺,四世同堂,年三十這天,遍布全球的家人都回來了,老老小小有十幾桌人,把嚴家老宅擠得水泄不通。
主桌都是有頭臉的人物,像明守鶴這樣的市局局長,只能排在五六位。
吃飯時,嚴頤問起謝長風的事情,明守鶴打著官腔做了回復,無非是省里出了新政,他就順水推舟,把十年前做的好事畫個句號而已。
嚴頤聽完,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你要真那么好心,大過年的把人家孩子丟家里,不會帶來吃個團年飯不過當人家是道具,用完就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