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灶臺前揮舞著鍋勺翻炒肉的顧玄芝聽到李萍的話,險些把手里的炒鍋給脫手飛出去,她定了定神,滿臉無語地瞅了一眼灶間外面,應(yīng)道:“二嫂,下次再遇到蛇,你可不一定能夠找到我!”
炒鍋里那些蛇肉段的邊緣漸漸翹了起來,顧玄芝拿出自個兒翻箱倒柜才找到的那一小瓶黃酒,往炒鍋里倒了一股,然后就把準備好的鹽、醬油、蔥、十三香、胡椒粉等調(diào)味品加了進去,又倒了一盤洗凈切好的筍片,開始爆炒。
爆炒了五六分鐘,眼看著蛇肉已經(jīng)炸成了焦黃色,顧玄芝片往鍋里加了兩大碗清水,把鍋蓋蓋上,改用小火燜燒鍋里的蛇肉。
蛇肉燉的酥酥爛爛,等衛(wèi)老太領(lǐng)著杜振國、杜振黨和杜振民三兄弟回來時,杜振黨急吼吼地問,“媽,今天晚上咱家吃啥啊,怎么這么香呢”
“吃啥吃空氣!杜振黨,今晚其他人吃肉,你和你媳婦兒喝涼水去!”杜老太克制了這么就的怒氣陡然爆發(fā)。
杜振黨才是最可憐的,他對自家媳婦險些坑死親媽這件事完全不知情,自然不知道自家親媽為什么憋了這么大的火氣,只不過杜振黨知道,自家親媽講理。
這是多年母子關(guān)系處下來得出的默契。
杜振黨問李萍,“萍子,你又搞什么事情了怎么把咱媽給氣成這樣”
若杜振黨是在私下里問李萍這回事,李萍肯定要添油加醋地說,朱春草黑心不要臉,四弟妹剛嫁過來就黏上了人家,王雪梅看著面皮軟,實則心里都要黑透了,總是裝出一副假清高的樣子,實際上肚子里憋得都是壞水兒,婆婆還是一個偏心的,專門挑她的毛病……可現(xiàn)在杜老太就站在她身邊虎視眈眈地看著,朱春草捋起來的袖子還沒有放下去,就算借給李萍一碗熊心豹子膽吃,李萍都不敢瞎說。
她哭哭啼啼地把自個兒干活不賣力的原因都歸結(jié)到身子骨不爽利上,又將自己把蛇引到杜老太身邊這件事歸結(jié)為自己嚇得失了分寸,甚至她還因為不甘心的緣故,悄悄摸摸地給顧玄芝上了一點眼藥,她同杜振黨說,“四弟妹也偏袒,她幫咱媽拔草、幫咱大嫂拔草,也幫老三家的,就是不幫我……明知道我身子骨不爽利,她們都坐在背陰處湊熱鬧。”
杜老太一聽李萍這話,直接就原地氣炸了,“好你個搬弄是非的攪家精,說自己身子骨不利索,農(nóng)活兒做不了,吃飯的時候怎么看不出來呢被那蛇攆著跑的時候,怎么也不見你身子骨不利索呢”
杜老太拆了李萍的偽裝,轉(zhuǎn)頭就去噴杜振黨,“老二,今天我就把話給你撂在這兒了,分家!不過不是全家分,是把你和你媳婦兒還有你孩子單獨分出去,占便宜沒夠的白眼狼,我們養(yǎng)不了。老大家的,你去灶間里拎一個鍋三個碗三雙筷子出來,老二家的晚飯自個兒做!”
杜振黨一聽這話立馬就慌了,要是說兄弟四個全都分家,那沒啥,說出去也不會被笑話,可問題是另外三家都同老人一塊兒過,就他們小家被分了出來,這話要是傳出去,他往后怎么做人
更何況,杜振黨還挺偏心為自己生兒育女的李萍,他拿出做二哥的威風(fēng)來,還想通杜老太掰扯兩句,“媽,分家是絕對不行的,我不答應(yīng)!我還得找四弟妹討個說法,為啥既幫大嫂又幫三弟妹,就是不幫一下萍兒,萍兒身子骨不爽利,她幫一下就怎么了一家人不就應(yīng)該互幫互助的嗎”
灶火上悶著的蛇肉出國,顧玄芝聽到杜振黨的這話,冷笑了一聲,“二哥二嫂,灶臺給你們騰出來了,你們家能做飯了。媽,蛇肉能吃了,把人都喊上,擺下碗筷準備吃吧!”
杜老太只是言語上把杜振黨和李萍給分了出去,顧玄芝更狠,她直接就用實際行動表態(tài)了,我燉的蛇肉,你們兩口子誰都沒得吃!
杜振黨沒想到顧玄芝會這么說,那張三十歲的老臉當下就被臊得無地自容,恰好杜振華回來,他立馬就找到了傾瀉怒氣的地方,沖著杜振華說,“老四,你不說管管你家婆娘這還沒分家呢,做的飯就不讓我和你二嫂吃了”
杜振華手里拿著一沓寫到的土地承包合同進門,被杜振黨問得愣了一下,想都沒想就懟了過去,“為啥不讓你和二嫂吃,總得有個緣由吧。二哥,你先說說這緣由是啥”
若是擱在別人身上,可能會怕當哥的,但杜振華壓根不怕,全家就屬他腦子靈光能掙錢,杜振國、杜振黨、杜振民打小就活在他的陰影下,杜振黨想在他跟前耍哥哥的威風(fēng),那結(jié)果只有一個,搬起石頭來砸了自己的腳。
不等杜振黨回答,朱春草就開口解了杜振華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