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凡事有了第一次就不怕第二次了,
陸念之尋思著自己也算懷過一個寶寶了,雖然辛辛苦苦兵荒馬亂折騰大半個月到最后啥也沒有,但是七上八下的心理歷程她有啊。
怎么這會兒還跟第一次懷孕似的。
或者說,比第一次還緊張。
緊張著緊張著,陸念之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這次著實驗證了一把什么叫孕婦的情緒都是很敏感的。
眼淚像斷了線一般砸在手背上, 陸念之一邊哭一邊拿手背抹眼淚, 最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才想起來“孕婦哭多了好像不太好”的傳言。
停頓一秒,睜著眼睛硬生生把抽泣咽回了肚子里,咽完以后因為生理反應(yīng)打了個嗝。
嗝聲和密碼鎖“叮——”一聲融合, 陸念之茫然扭頭,對上披了一身月色的男人。
男人穿著薄款煙灰色大衣, 站在玄關(guān)時, 沒有關(guān)上的房門縫隙溜進(jìn)來一股風(fēng), 風(fēng)掀起他的衣擺, 給男人周身徒增一份瀟灑。
這人穿那么帥,看上去不像回家,更像要出門和長腿大胸的女人約會。
陸念之想著, 嘴巴一撇,原本咽下的眼淚再次滾滾而流。
她顧忌著肚子里已經(jīng)兩個月的寶寶, 不敢放聲,只能沉默地流淚。
整個人委屈的喲。
徐銘謙隨手關(guān)上門, 把手里的小蛋糕放在柜子上, 然后外套脫了掛在玄關(guān)的樹杈衣架上,換上拖鞋一抬頭對上小姑娘滿臉淚的小圓臉。
徐銘謙今天本來就拍了一整天大戲, 情緒起伏相當(dāng)劇烈,但是他發(fā)誓,他一整天的上上下下都不如這會兒來得提心吊膽。
皺著眉兩步走到客廳,彎腰把地上的小朋友抱起來放在沙發(fā)上,大手抹去她仿佛流不盡的眼淚,明明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卻還要強裝鎮(zhèn)定地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沒辦法,家里總要有一個能抗事的。
“你要和哪個女人去哪里約會?”不能抗事的人話都說不全,聲音啞的一聽就知道已經(jīng)哭了不少時間。
徐銘謙本來心都揪到喉嚨眼了,等她說完這句話,這顆心硬生生卡在了喉嚨眼。
“……你說什么?”
陸念之撇著嘴,“你還買了蛋糕,你準(zhǔn)備送給誰?她有我好看么?演技有我好么?會陪你玩老漢推車么?”
徐銘謙:“……”
這都什么跟什么!
“好好說話。”徐銘謙忍著耐性抽了張紙巾貼在她臉上,薄薄的紙巾瞬間變得透明脆弱,他捧著她的臉,“冷靜了么?”
陸念之依舊那副表情,“你現(xiàn)在開始嫌棄我不夠成熟冷靜了么?”
徐銘謙簡直崩潰,他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唇瓣貼著她濕濕的唇親了下,“我敢么?再說了,你這樣還不是我慣出來的?”
“嗯,把我慣成這樣好讓我離不開你么?”
“對。”徐銘謙松了口氣,起身呀坐到沙發(fā)上,小姑娘鼻子動了動,主動鉆到他懷里和他面對面坐著。
她細(xì)胳膊摟住他的脖子,被淚水糊濕的臉直接埋在他脖子里,小聲問:“那你不出去約會了?”
“出。”徐銘謙大手扣在她腦后,像摸不安的小貓咪脖子一樣安撫了兩下,“你要陪我一起么?你不陪我我跟誰約會去?”
陸念之聞聲抬頭,因為整個人坐在男人腿上而變得能夠與男人視線相平,她盯著男人深褐色的眼睛,嚴(yán)肅又正經(jīng)地?fù)u頭,“我不能出去。”
徐銘謙挑眉,玩了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怎么?不跟我出去你要和別的男人出去?”
“才不是。”陸念之感覺自己腦袋清醒了點。
用兩秒鐘回想了自己剛剛都說了什么瘋言瘋語,無語到沉默十秒鐘。
最后抓起男人因為她腦袋亂動而不得不移到她腰上的手,抓緊了,然后一點點放在了自己肚子上。
抬頭,睜著一雙大眼睛。
無聲勝有聲。
奈何徐銘謙今天也是累慘了,腦子完全不轉(zhuǎn)了,他手捏了兩下,“做什么?胖了?”
陸念之臉黑了,嘴撅起來,相當(dāng)不滿。
她松開男人的手,用力捏男人的臉,看著男人英俊的臉被她蹂|躪的變形才嘻嘻哈哈笑起來,頭一歪,“你喜歡女兒還是兒子?”
“我喜歡你。”徐銘謙張口就來,“就你這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情緒波動超出正常人范圍之內(nèi)的人,我還敢生兒子女兒?有你一個我就——”
夠費心了。
但是后面四個字沒能說出口,徐銘謙愣了愣,目光慢吞吞移到了自己掌心之下的地方。
下意識捏了兩下,然后猛地松開。
瞳仁無聲放大,屏住呼吸。
抬頭,盯著陸念之。
陸念之眨眼:“嗯?”
“我跟你說,你別給我開這種玩笑啊。”徐銘謙忽然慌了,心里懷疑,行動上卻無比誠實。
低頭看了眼陸念之坐姿,忙不迭抱起她起身,然后把陸念之放在沙發(fā)上,自己跪在了地上。
他抓著陸念之的手,不確信地問了一遍,“真的?”
陸念之盯著男人看了好幾眼,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這男人的反應(yīng)和之前好像不大一樣。
上次“懷孕”,他費盡心思要和她結(jié)婚,這次呢?
仔細(xì)看,好像臉都白了。
人在什么事情況下才會臉白?
害怕,恐慌,不安。
陸念之猛地抽走了男人握住的手,她下意識往角落縮了縮,皺著眉,一副男人做了什么大逆不道行為的表情,“你不想要?”
一晚上都在波動的情緒一下子點亮了“發(fā)怒”的選項,不等男人開口說話,陸念之兩三下爬起來站在了沙發(fā)上。
她居高臨下,一邊流眼淚一邊指責(zé)渣男,“怪我么?是我不讓你做措施的么?明明是你說什么體外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我懷孕了,你不想要?你憑什么!你不知道人|流對身體傷害有多大么,我以前不想生的時候你非逼著我生,現(xiàn)在我愿意生了,你又這幅表情,你什么意思?徐銘謙你專門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噼里啪啦像倒豆子一樣說完了,眼淚卻沒流完。
一連串的眼淚落在自己手臂上,徐銘謙才反應(yīng)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