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干什么?”
曾淑琴以女主人的身份叱問仇家。
唐玉芬不睬, 領(lǐng)著兩個保鏢進(jìn)屋, 火焰般的視線逐一掃過幾位熟人, 觸及冷陽時表情陡變, 驚喜激動地迎上去。
“你是陽仔嗎?”
她看過姜開源給的照片, 是以一眼認(rèn)出孫子，見到真人更感親切。
“真像你老豆年輕的時候，陽仔, 我叫唐玉芬，是你奶奶。”
冷陽有若冰雕，前一刻的歡愉隨和都被生人勿進(jìn)的敵意取代。
“我不記得我有奶奶, 你認(rèn)錯人了。”
唐玉芬驚怪：“怎么，你不是冷陽嗎?”
“我是冷陽，但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你是姜開源的親兒子, 也就是我的親孫子，怎么能說沒關(guān)系呢?”
冷陽眼里的冰越來越厚，絕情道：“我永遠(yuǎn)不會認(rèn)那個混蛋做父親, 聽說你心臟不好, 不想犯病就別來惹我。”
夏蓓麗給唐玉芬打過預(yù)防針，說冷陽被冷憶梅洗腦，極端仇視姜家人。此刻警告應(yīng)驗(yàn)，她的怒氣首先沖向教唆者。
“我是你奶奶，你居然這樣跟我說話!我知道, 都是你那死鬼老媽唆擺的，那女人當(dāng)初走的時候說總有一天會讓我后悔,
我還以為她只是隨便說出來嚇唬人，原來她當(dāng)時已經(jīng)懷了身孕，卻瞞得死死的，有意帶走姜家的骨肉，拆散我們的家庭。她的心好毒啊!”
她觸到冷陽的逆鱗，使其翻臉大怒：“你罵別的我都當(dāng)你是快死的瘋婆子不跟你計(jì)較，但絕不許侮辱我媽媽!”
唐玉芬像被突然躥出水面的鯊魚咬到，驚慌跌退，被保鏢們扶住。
洪爽攔住冷陽低勸：“這老太婆最會碰瓷，你小心被她賴上。”
她一出面，唐玉芬又有了泄憤對象，顫顫地指鼻怒罵：“衰女，你還敢勾引我孫子!我今天就是來收拾你的!”
她甩開保鏢，舉起拐杖擊打洪爽。
洪萬和搶上來捏住兇器，瞪眼呵斥：“死老太婆你鬼上身了?這里是我家，你敢當(dāng)著我的面打我女兒!信不信我收了你!”
洪萬和也幫著罵：“唐老太婆，我們都知道你沒幾天好活了，別以為死在這兒就能賴上我們，大不了提前送你一副香蠟，拜托你回家去等死吧!”
唐玉芬好勇斗狠，閑時病懨懨，一遇罵戰(zhàn)便精神矍鑠，手指直戳洪萬和面門。
“衰仔，你咒誰死啊?吃人飯拉狗屎的東西，有香蠟留著祭你老媽吧!”
洪萬和慍怒：“我老媽健健康康的，哪像你這死八婆，一條腿已經(jīng)踩進(jìn)棺材了。下地獄要排隊(duì)的，再不滾，我怕你在上面幾層找不到床位，直接下到十八層啊!”
洪萬好讓他別跟瘋婦廢話，指著兩個保鏢鄭告唐玉芬：“你帶著兩個馬仔跑來我家，我可以告你私闖民宅，數(shù)三聲不走，馬上報(bào)警!”
唐玉芬潑性不減：“你以為我愿意來你這鴿子籠一樣的破地方?我是來找我孫子的，你女兒不要臉，勾引我們陽仔，告訴你們，這件事我絕不答應(yīng)，他們現(xiàn)在就必須分手!”
這些話只冷陽洪爽和洪萬好夫婦聽得懂，其他人都很驚訝，洪萬和不禁問大哥：“二妹在和陽仔拍拖嗎?”
洪萬好讓他別插嘴，煩亂地望著冷陽，示意他接招。
這么一來防御線有所松動，唐玉芬長驅(qū)直入攻擊目標(biāo)，詈斥洪爽：“你這衰女，先是要和我們小望認(rèn)姐弟，沒能得逞又勾引陽仔，千方百計(jì)想入豪門，純粹是樹上摘月，海底撈針!蚯蚓想變蛇，等了一千年，你再等一萬年，一百萬年都等不到發(fā)達(dá)!我拜托你，是野雞就乖乖窩在草叢里吃蟲啦，是螺絲就乖乖躲在水底吃土啦，想攀龍附鳳，你修十世都沒那個命!”
洪爽正要噴火，冷陽憤然做她的武器，吼罵敵人：“老潑婦你說了夠沒?我追求洪爽，跟她拍拖，管你屁事!”
唐玉芬氣極，帶著哭腔嚷：“傻仔，你別被人騙啦，這衰女專克我們姜家人，你爺爺就是被她克死的，你跟她在一起會倒大霉!”
冷陽冷笑：“如果她真能把你們家里的人全克死，那我更要感謝她，她簡直是我的幸運(yùn)星，讓我心想事成!”
“你說什么?!”
“我不怕告訴你，我回榕州就是來找姜開源和夏蓓麗報(bào)仇的，福滿堂是我們冷家的產(chǎn)業(yè)，我早晚要奪回來。至于洪爽，我真心喜歡她，認(rèn)識她以后我不知多走運(yùn)多開心，打算一輩子跟她過，今天正想跟她求婚，你也來做個見證吧。”
他說完轉(zhuǎn)身面向洪爽，無視她錯愕的表情，屈右腿半跪，抬頭望著她請求：“洪爽，我喜歡你，嫁給我吧。”
洪爽像松掉了插頭，目瞪口哆，忽見他飛快眨巴右眼。
收到這個暗號，她的插頭又接上了，雖然這把玩得過火，但面對敵人切忌內(nèi)亂，因此忍住慌窘匆忙點(diǎn)頭。
洪歡咬指啖舌道：“167，你求婚都沒準(zhǔn)備戒指嗎?”
洪萬和也說：“是啊，求婚不能這么隨便，不然人家會以為你小瞧二妹。”
他斜睨青面獠牙的唐玉芬，想讓冷陽再踩她幾腳。
冷陽衣兜里真有一枚心形戒指，是他下午在地鐵上用百元紙幣折來逗小朋友的，而今看也許是天意，當(dāng)即掏出來套在洪爽右手無名指上，尺碼竟也合適。
“洪爽，你愿意嫁給我嗎?”
他如同職業(yè)演員，戲做得很足。
洪爽當(dāng)他的搭檔，也得拿出應(yīng)有的腔調(diào)，再度強(qiáng)笑點(diǎn)頭，巴望這樣能趕走災(zāi)星。
眼下他們就是上掃帚唐玉芬也不肯走，撲上去拉住冷陽哭嚷：“陽仔你不能跟她結(jié)婚啊!”
態(tài)度潑賴，力氣也稱得上老當(dāng)益壯。
眾人費(fèi)勁拉開二人，冷陽揉著被抓傷的手臂怒斥：“你別在這兒倚老賣老，精神這么足去瘋?cè)嗽函偘?”
唐玉芬當(dāng)了二十多年地主婆，脾氣比奶娃還差，坐在地上蹬腿耍渾。
鄭傳香曾飽受這老無賴騷擾，舊仇未去，新仇又來，忍無可忍責(zé)罵：“唐玉芬，我真沒見過比你臉皮更厚的人，當(dāng)年你拼命折磨冷大小姐，害人家受了那么多委屈，現(xiàn)在居然好意思讓陽仔認(rèn)你做奶奶，也不怕今晚冷大小姐的鬼魂來找你!”
她吸引火力，曾淑琴靈敏地做側(cè)應(yīng)，大聲截?cái)嗵朴穹覞娏R。
“這事我也知道，當(dāng)年還親眼看你罵過冷大小姐好幾次，次次是你挑三揀四無事生非!你就是怪她沒給姜家生兒子嘛，又生了個不會說話的女兒。你看不慣她們母女倆，變著方地作踐，后來還踩著冷大小姐捧夏蓓麗那個狐貍精。知道狐貍精懷了野種，就帶她去走后門照b超，照出是兒子馬上讓姜開源娶她過門。既然那賤女人已經(jīng)給你生了孫子，你干嘛還來纏陽仔?他媽媽被你們害死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認(rèn)賊作父!”
趁唐玉芬接不上話，放下斧頭改用小刀，得意恥笑：“陽仔不知有多能干呢，已經(jīng)幫我們賺了好多錢，洪家找到這樣的女婿真是招財(cái)進(jìn)寶，白撿便宜。這都要怪你有眼無珠，大家閨秀給你當(dāng)兒媳你不要，偏偏選個下三濫的淫\\婦，爛鼻子聞豬頭，香臭都不分!”
罵完曉諭洪巧洪歡：“阿巧、阿歡你們都聽著，以后找對象先得看清他老媽是什么人?正所謂買豬看圈，當(dāng)媽的不是東西，兒子也好不到哪兒去。好婆婆就參照你們奶奶的標(biāo)準(zhǔn)，想知道惡婆婆什么樣，眼前這個就是!”
唐玉芬爬起來打她，別人忌憚她年老不敢來硬的，鄭傳香可不怕，挺身護(hù)住兒媳，抓住老潑婦雙手后照臉吐唾沫。
“唐玉芬!我兩個兒子都在這兒，孫女也長這么大了，你以為我還會怕你嗎?敢打我兒媳婦，有本事你先打死我!”
她倆撕扯對峙，旁人齊來制止，攔得住手?jǐn)r不住嘴。
唐玉芬抽著腮幫嘶叫：“臭婆娘，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不會讓陽仔娶你家衰女!”
鄭傳香針尖對麥芒，高聲道：“陽仔都向我們二妹求婚了，二妹也答應(yīng)了。他們什么時候想結(jié)婚，我們一定大操大辦，等生了孩子我還要金豬還神，舞龍舞獅來慶祝!”
老年人的事不好說，冷陽不想洪家惹禍，喝令兩個保鏢：“你們真想讓她死在這兒?還不趕緊帶她走!”
保鏢們急忙發(fā)力拖開唐玉芬，她掙扎哭嚷，揚(yáng)言再不放手就炒他們魷魚。
曾淑琴已聯(lián)系夏蓓麗，惱忿通知：“你婆婆在我家發(fā)瘋，再不派人來把她弄走，出了事可別賴我們!”
洪萬和也在一旁用手機(jī)錄像，告誡唐玉芬：“唐老太，你的所作所為我全都錄下來了，就算有個三長兩短，警察和法官也會說你是自找的!”
夏蓓麗事先派出三名保姆跟蹤唐玉芬，就躲在洪家附近，接到消息立刻命她們?nèi)ソ尤恕?
保姆們趕來與保鏢合力將老太婆抬上車，一腳油門鴻飛冥冥。
洪爽關(guān)上門，恨恨抱怨著，轉(zhuǎn)身時冷不防被洪萬和抱住。
“二妹，恭喜你啊!”
洪萬和摟著她湊到鄭傳香跟前，完全不理會之前的晦氣，只想和家人慶祝即將來臨的大喜事。
“媽，我們很快就能吃到二妹的喜酒了，你開不開心啊?”
鄭傳香與他心情相仿，捧著洪爽的臉欣喜不已：“二妹，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去登記?現(xiàn)在那些大酒店排期緊，想在年底辦，這幾天就得去訂位置。”
洪萬好和曾淑琴先聽兩個孩子撒過一次謊，分不清真假，你瞪我，我瞪你，躊躇不言。
鄭傳香還以為他們樂傻了，嗔道：“二妹要結(jié)婚了，你們多少也祝賀一下啊。”
洪爽恐家人誤會加深，見冷陽神色局促，知道他不好開口，急忙申辯：“嫲嫲，二叔，你們搞錯了，我們剛才是演戲給唐玉芬看，不存在你們認(rèn)為的那種關(guān)系。”
她一口氣說出冷陽撒謊的原因，和上次在香云大酒店騙姜開源的經(jīng)過。
“那次老豆和媽也在場，我們事后跟他們解釋過，不信你們問他們好了。”
洪萬好尷尬應(yīng)承：“是有這么一回事，姜開源怕丟臉不想陽仔和二妹拍拖嘛，所以陽仔故意那么說好氣氣他，剛才又把唐玉芬氣得半死，呵呵呵。”
他傻笑圓場，鄭傳香的臉依然板著，洪萬和忿忿教訓(xùn)冷陽：“陽仔，這就是你不對了。我們二妹清清白白一個女孩子，怎么能讓你拿去撒這種謊?這么做是在敗壞她的名譽(yù)!”
洪爽替冷陽辯解：“二叔你別想太嚴(yán)重，姜開源怕外人知道肯定不會說出去，現(xiàn)在知情的就剩家里人，只要你們不往外傳，誰會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