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男子驀然拔劍,徑直刺向虞謠。
虞謠無法躲閃,只得閉眼認(rèn)命,闔目間耳邊風(fēng)聲一晃又止。再睜開眼,看到姜沨已擋在眼前。
目光越過姜沨肩頭,她清楚地看到利劍離姜沨不過半寸之遙。
持劍的男子怒喝:“大哥!”
姜沨冷淡垂眸:“你把話說清楚。”
男子置若罔聞,又道:“事已至此,若不殺她,你我都是一死!”
姜沨下頜微抬兩分,只重復(fù)道:“說清楚。”
短暫的對峙后,喚姜沨為大哥的男子做出退讓,收起劍,負(fù)氣地坐到一旁:“我說這樣的大事,父親怎的寧可交代給我也不肯告訴你,你可當(dāng)真是婦人之仁!”
姜沨沒有開口,淡看著他,只等他往下說。
那人重重一嘆:“你無需這般憤恨,我只問你,從龍之功你想不想要?”
姜沨鎖眉:“何來從龍之功?”
男子抬頭,反問他:“家中為何與唐姬結(jié)姻,你當(dāng)真不懂嗎?”
姜沨生硬道:“可目下陛下器重十殿下。”
男子輕笑,沒有再多說話,只定定地看著姜沨,瘆人的安靜在帳中蔓延。
不多時,姜沨果然自己想明白了。
他不由呼吸發(fā)僵:“為了助唐姬奪位,你們不惜勾結(jié)外敵擾亂朝堂?”
“你……”他難以置信地?fù)u頭,“匈奴屢次偷襲成功,是你將行蹤透出去的?”
男子猶自輕笑著,用衣袖擦起了劍刃。
姜沨嗓中發(fā)顫:“無恥……”
“權(quán)勢之爭,自古如此。”男子抬起頭,“有什么無不無恥?”
“如此一來,要白死多少將士百姓!”姜沨怒然質(zhì)問。
男子神情微凝,但也只那么半秒,便又恢復(fù)如常了。
他舉步走向姜沨,面上并無懼色或愧悔,從容地幫姜沨理了理鎧甲,陰涔涔的笑眼在虞謠看來宛若毒蛇。
他慢條斯理道:“哥,您謙謙君子那一套,不要在我面前用。父親器重你,不過因為你是嫡長子罷了,若非如此,你當(dāng)世子之位與你還有什么關(guān)系?”
姜沨的面色冷到極致:“你給我收手,回京向陛下請罪。”
男子搖搖頭:“這皇位,唐姬和姜家,都要定了。”
說著,他又抬眸看向虞謠。姜沨下意識地要擋,他笑了聲:“不是吧哥,您都娶了五公主了,還對六公主念念不忘?”
姜沨只說:“你不能殺她。”
要不是怕太丟人,虞謠大概會在他背后瘋狂點頭了。
姜沨接著又說:“我相信有家中扶持,唐姬奪位輕而易舉。但你可想過,若匈奴長驅(qū)直入,來日如何將江山守住?”
男子輕笑:“家中早已與單于談妥,會割讓三十余城,外加金銀珠寶。”
“那若單于坐地起價呢?”姜沨反問,“若匈奴提出要公主和親,待嫁的公主可只有她一個了。你縱然可以讓新帝冊封宮女出嫁,可若匈奴不滿意呢?”
誰知道匈奴會不會找茬再行進攻。
雖然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想找茬總歸找得到,但明顯的錯漏還是可以先行避免。
男子狐疑又好奇地打量著姜沨:“大哥這是為家中打算上了?”
姜沨漠然:“非也。”
男子挑眉。
“被迫為之罷了。”姜沨輕笑,“家中既已拿定主意,便非我以一己之力可以阻擋。我無所謂皇位誰坐,我只想讓百姓免受戰(zhàn)爭之苦。”
這番話從姜沨口中說出來,可謂人設(shè)不崩。男子欣然點頭,顯然接受了這個說法。
虞謠也認(rèn)為這個說法很是可信。
于是原本以為姜沨在玩計策的虞謠開始方了。
她瞠目結(jié)舌地看姜沨:“喂你……”
姜沨平靜轉(zhuǎn)身,一揖:“殿下恕罪。”
說完,大步流星地走出軍帳。
揭開帳簾間,一陣小風(fēng)刮進來,撫過虞謠的劉海。
虞謠感到無比凄涼qaq。
意識世界中的白澤吃著泡面:“你看,我就說不讓你自己出來吧。”
虞謠抱膝蹲地:“別說了,我喪。”
如果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大圈,自己最后還是要遠(yuǎn)嫁匈奴,那也太慘了吧!
而且宋暨怎么辦?是在之后的日子里會屢戰(zhàn)屢敗、直至戰(zhàn)死,還是會有幸活下來,但是不得不接受她要遠(yuǎn)嫁的事實?
腦補起來都好虐啊!
虞謠邊覺得虐邊不由自主地腦補個沒完沒了,腦補得自己很想哭,后來真的抽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