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圖書館自習很久了,經常見到這個妹子,不過經常是一個人,穿著附中高二的校服,清純干凈,低頭學習的模樣,他一直偷看,看得心酥酥麻麻的,好一段時間,終于鼓起勇氣想來表白,之前,他根本沒注意對面這個男生,好像是第一次見他一起過來。
原燃面無表情的,把那張紙條從她書里直接抽走,手指微微一動,紙條直接變成了細小的碎末。
“你她男朋友”那男生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少年沒抬眼,很文明的將那些碎屑都扔進了垃圾桶,平靜道,“滾吧。”
離她遠一點。
這種人。
安漾回來時,一切如常,原燃還在對面,沒有睡覺,很聽話的在寫一張英語試卷。
一切好像都在往正軌上走。
安漾彎了彎眼,心情格外舒暢。
“回去給你個獎勵。”她靠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用氣音道,“想吃什么,手工白巧還是甜甜圈,我前幾天看了個新的烘焙方法,改天,給你做一個慕斯蛋糕試試味道。”
少女發(fā)絲軟軟的,落下幾縷,垂在他肩上,癢癢的,她歪著腦袋,眼底蕩著笑。
他聞到了她的味道,不是蛋糕的味道,而是一種清甜的香,讓人從骨子里感到饑餓,一種陌生的,異樣的饑餓,和食欲相似,卻又不同。
少年漆黑漂亮的眸子,就這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似有幾分迷惘。
安漾縮了縮手。
他是不是又餓了為什么要那樣看著她。
她現(xiàn)在是怕了原燃了,畢竟
他咬人,是真的很疼啊
她手背那處傷,好了好幾天才好透,那還是他無意識咬的,那對小虎牙不只是看著可愛,是真的很尖
“餓了等回家。”她輕輕嘟囔了一聲,大眼睛似譴責的看了他一眼。
似是不滿她抽回了手指。
少年卻也沒再說話,乖乖收回了手,繼續(xù)提筆寫起了英語試卷。
不過,安漾這份難得的舒暢,沒有持續(xù)多久。
第二周,語文小考。
拿著原燃剛被發(fā)下的試卷,安漾手指都在顫抖。
前面的詩詞默寫,字音字形之類的題目,一分沒丟。
而后面
“燃哥,是真有創(chuàng)意。”看完那張試卷,作為一個堅定的“燃吹”,林希都只能艱難的留下這樣一句點評。
第一篇謳歌父愛的閱讀理解,詢問為什么要著重描寫父親和作者最后一面相見時,離開的背影。
原燃的答案是,“沒看到正面。”
下一篇叫故鄉(xiāng)的李子樹
為什么作者惦記著故鄉(xiāng)的李子樹那么多年。
因為甜。
答得言簡意賅,每個題目下,無論分值,回答內容沒有超過七個字的,說是言簡意賅都過分了。
這,簡直就是對那些題目后跟著的分值的,明目張膽的蔑視。
40分的閱讀理解,他最后一共,得了5分,整整5分
安漾,“”,
某些題目后的0分劃得格外用力,簡直力透紙背,可以想象閱卷老師見到這些答案后憤懣,憤怒,狂怒到暴怒的心情。
安漾放下試卷,如果是滿分一百分,她現(xiàn)在的心累程度絕對可以打到九十九。
不過,她覺得原燃可能是真的理解不了。
尤其是這種抒情類的閱讀理解。
畢竟,他就像是沒感情一樣,表情和話從來都很少,憤怒,喜悅,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對他而言,都像是不存在,什么都不在乎,除去對甜食的熱愛之外,對任何人或物都沒有表現(xiàn)出過能在表情上表現(xiàn)出來的興趣。
安漾從來摸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死死盯著原燃試卷,抿著唇,大腦飛速轉動思索著。
還有沒有什么拯救辦法。
“趙飛鵬是坐在這里”隔壁班的一個女生,手里捧著一個袋子,進來送資料的,把資料放在趙飛鵬桌上后,她沒有立刻離開,余光瞟到了后桌的安漾。
“安漾”她皺著眉盯了半分鐘。
安漾正低著眼在后排看原燃試卷,微皺著眉,根本沒注意前面,聽到自己名字被叫,方才抬頭。
抬眼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她怔了幾秒,臉上浮出了淺淺的笑,“米雅茹”
米雅茹和她是初中同學。
要強,不服輸,成績優(yōu)秀,自私,是大部分初中同學對米雅茹的印象。
安漾和米雅茹是當時班里成績最好的兩個女生,她這樣的性格,和溫溫軟軟的慢性子安漾形成了格外鮮明的對比。
米雅茹,一直對安漾有些看不順眼,倆人當時交替著班上一二名,但是,安漾性格軟和,一直不怎么在意到底是第一還是第二,直到后來初三,安漾莫名其妙休學了近半個學期,米雅茹升至班級第一,中考成績也在全是名列前茅,進了湳附后,直接被分到了一班。
而安漾,到底受到了那近半年休學的影響,只被分到了三班。
安漾已經被她遠遠甩在身后了,米雅茹原本是這樣以為的,直到后來月考,在年級大榜上再度見到安漾名字,而且是在非常靠前的位置,她心情就難說不復雜了。
以前,米雅茹數(shù)理化好,安漾語文英語好,于是,她一直有一種若隱若現(xiàn)的優(yōu)越感,覺得自己以后上高中,絕對可以把安漾壓得抬不起頭來。
“你來我們班找人的”安漾倒是絲毫沒察覺到過她的這些心思,彎著唇,眼睛笑得像是一汪清水,“要我?guī)穯帷?
“早找到了。”米雅茹移開視線。
忽然有些煩躁,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安漾這幅模樣。
上課鈴已經快打響,原燃在這時回了座位,安漾起身給他讓出位置。
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那張臉,實在太惹眼,正準備離開的米雅茹,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幾眼。
安漾同桌居然是這樣一個男生。
她在心里冷笑了一聲,和這種人同桌,看她還怎么有心情專心學習,估計,沒多久,就得分心,徹底掉隊被拋下了吧。
臉上掛著似輕蔑似嘲諷的笑,米雅茹不再說話,抱著書離開了。
“不高興”原燃看了看試卷,又看了看安漾,抿著唇問。
他向來很少在意別人的情緒,別人高興不高興,他都根本不在乎
但是,這一次。
和往常所有的,都不同。
他不想讓她不高興。
被那雙干凈漆黑的桃花眼這樣看著,似乎是在留意,試著在觀察她的情緒。
原燃表達情緒的方法也很簡單,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是不高興,這樣看著她時,眼里也沒別人。
這么近的距離,對著那張好看得根本不自知的臉,實在太有挑戰(zhàn)性了。
安漾真的頂不住,落荒而逃。
當天晚上,她去了趟學校門口書店,買了一大堆語文閱讀專項訓練習題集。
“特訓”回家后,安漾把那一大堆語文習題拍到原燃面前,宣布。
右邊是她剛做好的白巧,新鮮出爐,散發(fā)著一股牛奶的甜香,“答好一個,再獎第二個”
她狠心腸的就遞過一個,隨后把盤子拿走,擱在了那堆厚書背后。
“這一句話,表達了作者對母親的深切緬懷之意,又從側面反映出了作者對離開家鄉(xiāng)的不舍,透露出一分對過去人為悲慘經歷的不滿,以及對未來光明即將到來的懷疑和渴望”
看完解析,原燃視線上移,看到了唯一的一行字。
“故鄉(xiāng)的夜晚,燈又滅了。”
“”
少年濕著頭發(fā),盤著長腿,坐在地毯上,面無表情的盯著那段話,和其上那唯一一行字,看了足足三分鐘,咬著巧克力,喉結滾了滾。
過了幾分鐘,安漾偷偷踱步過去,暗中觀察。
他好像是真的,在認真看書,從側面看過去,干凈的黑發(fā)白膚,長睫濃密,少年氣十足,乖乖的,盯著書頁。
安漾深吸一口氣,握了握拳,狠心,把那盤巧克力往身后再度推了推。
剛想清清嗓子,問他看得如何了。
“看不懂。”原燃忽然抬頭,看向她,依舊面無表情,聲音卻終于還是透出了幾分,悶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