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著水和毛巾過來,剛在沙發(fā)旁蹲下時,見他皺著眉,薄唇緊緊抿著,不知道夢見了什么,可能不是什么愉快的東西,少年眼瞼上薄紅未褪去,高熱和噩夢交織,顯然睡得極不安穩(wěn)。
安漾把酒精兌了溫開水,擼起袖子,拿起一塊干凈毛巾。
原燃沒醒,可是,似乎是身體自然而然的反應(yīng)。
在她手指靠近他時,他毫不留情的,一口直接咬了下來,正好咬在她來不及避開的手背上。
疼死了
安漾疼得差點叫出來。
那兩顆小虎牙,果然不是長著好看的擺設(shè),是真的很尖,咬人更是疼得要命。
她之前的不祥的預(yù)感,果然成真了
額上傳來一股極其舒適的清涼,一直源源不斷,持續(xù)在夢里
柔軟冰涼的手指,極其輕柔的觸碰。
他睜開眼時,房間里,還殘留著一股淡淡的,剛揮發(fā)走的酒精味道。
安漾趴在他沙發(fā)邊,沉沉睡著了,包子小臉被擠得有些鼓鼓的,長睫毛垂落下,在夢里,細眉微皺著,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她眼瞼皮膚薄,透著淡淡的青黑。
女孩枕在自己手臂上,手指細細軟軟,白而薄的皮膚,因此,手背上,那個還沒消去的牙印就格外明顯。
原燃視線停留在那處痕跡上,看了很久。
隨后,少年修長的手指,動作有些僵硬,輕輕的,撫上了她手背上那處傷痕,像是想抹去一般,又像是,第一次學(xué)著,溫柔的撫慰。
天色曦明,天邊第一縷霞光落了下來,半昏半晝的時刻。
女孩皺了皺眉,沒醒。
他低著眼,平靜的看著她。
眼睛,睫毛,唇似乎是第一次見。
用視線,緩緩描摹過那張臉上所有的五官。
安漾醒來時,只覺得熱,異樣的熱,像是被一層棉被,或者火爐所包圍了。
倆人居然擠在沙發(fā)上,頭碰頭的,睡著了,不知道是不是睡覺時,她似乎是被原燃當(dāng)成了某種抱枕。
好重不過,貓一樣,暖呼呼的,發(fā)間浸滿了好聞的薄荷味
只能說,這種年齡的男生。
身體恢復(fù)起來是真的很快,原燃第二天就完全不燒了,第三天就和沒事人一樣了,完全看不出來那場病在他身上留下了什么痕跡,換了幾次藥后,他肩上那處傷口也很快結(jié)痂,沒多久。就恢復(fù)如初。
至于他燒糊涂后咬人的事情,安漾默默的選擇了直接跳過,就當(dāng)那件事情沒有發(fā)生過。
原燃肯定也不想知道這種事情。
如果說有什么改變的話
他似乎比之前話稍微多了了一些,而且,完全不抗拒,和她的肢體接觸了
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安漾覺得很神奇,不過,應(yīng)該還是好處居多吧,畢竟,都生活在同一個家里,有時候難以避免的會靠的近一些,她可不想哪天吃飯遞筷子給他不小心碰到,然后猝不及防被一個背摔去了。
畢竟,之前原燃基本是完全拒絕和別人有肢體接觸的,無論是男的女的,誰要貿(mào)然接近,不經(jīng)允許碰他。
嗯那天洪晃的下場,應(yīng)該就是大家的下場。
原燃完全恢復(fù)后,安文遠預(yù)定回家的日子也終于要到了,原本說是一周回憶,拖了半個月,第二天終于確定了回家的機票。
安漾很久沒見爸爸,有點想念,因此周五時心情格外好,一路上林希都看了出來,說她笑得過于夸張,和中了五百萬一樣。
中午時,安漾和林希從食堂一起回來。
“安漾,外面有人找。”一個不太熟悉的女生從門邊跑過,叫安漾,安漾記得她好像是五班的學(xué)生。
安漾頓住腳步。
“楊老師叫你過去搬英語試卷。”英語老師同時教三班和五班,經(jīng)常叫五班學(xué)生過來通知要她做什么什么。
安漾叫林希幫她把飯盒帶進去,“我先出去一下。”
跟著那個外班女生,七拐八繞的,越走,安漾越覺得奇怪,“請問,是去楊老師辦公室,還是教務(wù)處”
女生沒答,“你跟著我走就行了。”語氣有幾分不耐煩。
午自修快開始時,走廊里人越來越少,女生終于停下腳步,是學(xué)校一個小天臺,在三樓最末端,女生雙手用力,直接推開了那扇門。
安漾覺得不對勁,在門口停下了腳步,不肯再往前。
手臂忽然被人一拉,“站那干什么,進來啊。”
“好久不見。”女生含著幾分譏誚的聲音,“過得還好”
安漾猛然抬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腳步直接頓在了原地,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蘇怡瓊也長高了,如今,比她高了半個頭,她踩著一雙靴子,湳附分校的校服圍在腰上,手里正漫不經(jīng)心的把玩著一串鑰匙。
不大的天臺上,擠了五六個人,兩個女生,剩下的全是男生,站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沒說話,都沒穿校服,甚至看不出來是不是本校學(xué)生。
安漾緊咬著唇,袖子里手控制不住的發(fā)抖。
“怎么,眼鏡不戴了短發(fā)也不留了。”蘇怡瓊走近一步,靜靜端詳安漾的臉,唇角掛著淺淺的笑,“比之前,漂亮了呢。”
這種夸獎的話,說出來,滿是惡毒和寒意。
“繁哥為你進去的那兩年,怎么算”她拍了拍安漾臉頰。
到底還是被她逮住了,峰哥送的消息,不枉她今天刻意跑來一次本部。
冰涼涼的鑰匙串,在臉頰上輕輕劃過。
喉嚨似乎被什么塞滿了,說不出話,她手顫抖著,蘇怡瓊力氣比她大很多,安漾根本掙脫不開,她閉了閉眼,明明是在正午的日光下,卻遍體通涼。
“他為什么進去,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她嗓子有些哽,最終,艱難的說了出來,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畢竟。
那些跟蹤,圍堵,威脅所有的行徑,從來沒有一樁,是她要蘇繁做的。
她也只是個受害者。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兩年前那段日子,午夜夢回時的夢靨,從記憶深處翻涌而出,似乎要把人吞沒一般,翻天覆地。
蘇怡瓊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午自修時,打完第二次鈴,聽力和廣播都放完。
一直到男生也都從球場回來后,前面那個座位一直空著。
盯著那個空座位,原燃徑直問,“安漾呢”
“好像被,被老師叫去了。”丁明河都不敢和他對視,寫試卷的手抖了抖,聲音顫顫的。
林希也嘀咕,“說是給楊老師拿英語試卷去了,怎么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
原燃沉著臉,站起身,直接往教室外走。
“燃哥燃哥你干啥呢。”余思航剛洗完臉,正抖著頭發(fā)上水,見原燃陡然起身往外走。
當(dāng)然,沒有回答,也沒人敢攔他。
天臺門被極其粗暴的踹開,砰的一聲巨響。
蘇怡瓊不耐煩的扭頭,“今天這里有事,不進人”
說到一般,她視線瞬間滯住,落在進來的那個男生的臉上。
她對這個男生有印象。
因為臉長得太好。
在湳附的貼吧里,他也挺出名,在一個一直被頂在首頁的熱帖,盤點湳附帥哥,今年新來的跟帖,五個里面有三個都在提名本部那個新來的轉(zhuǎn)學(xué)生,原燃。
那些偷拍的照片上,糊得一塌糊涂,都看得出遮不住的帥。
沒想到,真人,還要更加好看。
細腰長腿,唇紅齒白,俊秀斯文,眉眼精致,帶著幾分冷氣。
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光憑那張臉,蘇怡瓊對他挺有好感,打算上去打個招呼,禮貌說明一下,“同學(xué),這里有事,你改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