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擠出來兩個字。
“那你去吧。”朱成鈞馬上接上。
“現(xiàn)在不行,我要做生意。”展見星硬邦邦地道。
她氣極了,但沒有失去理智,饅頭事小,卻是她和母親賴以糊口的生活來源,怎可能放心丟給朱成鈞。
“我不是說了,我替你賣。”
“不敢有勞九爺。”
朱成鈞在這時沒繼續(xù)把她逼入死角,想了一下:“行吧,那你下午或者晚上寫,明天早點(diǎn)去給我。”
展見星被他安排得臉色繃得緊緊的,不想理他,裝沒聽見不肯吭聲答應(yīng)。
但又過一會,她不得不主動說話了:“——你還有什么事?”
她惱得“九爺”也不喊了。
朱成鈞道:“你娘留了我吃飯,我等她回來做飯啊。”
展見星氣都來不及氣了,她真是要驚呆了——這是什么樣的臉皮!
威脅完她,還要留下蹭她家的飯!
“我們寒門小戶,飯菜粗陋,恐怕不合九爺胃口。”她逐客。
朱成鈞道:“我不嫌棄。”他扭頭還向秋果合計了一下,“正好不用回府了,吃過飯,下午再去別地逛一逛。”
秋果難得出來一趟,很高興:“我聽爺?shù)摹!?
好了,一對厚臉皮。
展見星郁悶片刻,身份差別擺在這里,她不能硬行把朱成鈞攆走,但眼下又實(shí)在不想看到他,便道:“外面有風(fēng)塵,不大干凈,九爺?shù)戒佔(zhàn)永锶バT。”
朱成鈞毫無惡客自覺:“說好了交換,你替我寫字,我?guī)湍阗u饅頭。”
什么見鬼交換,誰要他幫。
但展見星又尋借口攆他一遍,朱成鈞卻就是不進(jìn)去,一時有客人來,他比展見星還主動站起來招呼,問人家要幾個,什么餡的,展見星居然搶不過他,只能退一步收錢,而等人走了,他還要看一看展見星收來的錢,確認(rèn)對不對數(shù)。
還張口質(zhì)問她:“一樣兩個饅頭,你怎么只收他四文?”
展見星不理他,朱成鈞邁步出去就要追走掉的客人,跟人討錢,她不得不虛弱地道:“只有肉餡的貴一文,別的都是兩文錢一個。”
朱成鈞停了步回頭:“哦。”
展見星到這時總算看出來了,他哪里是幫她忙,根本是自己想要賣饅頭玩,臉上表情沒怎么變,舉止卻分明是樂在其中。
真不知道這些貴人們腦袋里裝的是什么。
展見星滿心不樂,卻也沒有辦法,朱成鈞賣饅頭是很認(rèn)真的,并沒給她搗亂,她找不到借口再攆他。
好在剩下的饅頭不多,兩人磕磕絆絆地賣著,過一時總算賣完了。
又過一刻,徐氏一手提著兩條草繩串起的草魚,一手挎了滿滿一籃子菜回來了,見了很高興——朱成鈞沒走,真的留下了,和展見星站在一處,沒吵沒鬧,這從她的角度看就是和氣了。
從前是她太擔(dān)心了,王府的王孫也沒有那么可怕。
朱成鈞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了她,沒說話,低頭往她籃子里望,徐氏忙道:“民婦買了兩條草魚,一會和豆腐一起煮魚湯喝。割了二斤豬肉,做個紅燒肉,另有些素菜,炒兩個小炒,再來還有一點(diǎn)鹵好的臘鵝跟酥雞,九爺若還有什么愛吃的,民婦再去買。”
這在展家的飯桌上是極為豐盛了,若不是朱成鈞來,只有逢到過年徐氏才舍得一下買這么多菜食。
朱成鈞搖搖頭:“夠了。”
徐氏放心了:“這就好。”見展見星動起手來把桌椅等往屋里搬,便轉(zhuǎn)去囑咐道,“星兒,那些放著不著急,等會我來。我這里還買了些點(diǎn)心果子,你先去找個盤子裝起來。”
展見星知道那肯定也是買來招待朱成鈞的,她不樂意,少有地不想聽徐氏的話,拖延道:“娘,我一會就搬完了。”
她就繼續(xù)搬籠屜,朱成鈞轉(zhuǎn)回頭看了看,他對這些活計顯然沒什么興趣,站著沒動,但他有能指使的人,向秋果道:“你也去搬。”
“哎。”秋果答應(yīng)一聲,跑上前去動手。
徐氏受寵若驚,她想阻攔,但兩手都是東西,騰不出空來,只能連聲道:“這怎么好,這怎么好,小哥兒,可麻煩你了。”
秋果笑嘻嘻地道:“嬸子,沒事,這點(diǎn)活計算什么,我站這里閑好一會功夫了,正想找點(diǎn)事做呢。”
于是徐氏感動了:她真是多慮了,貴人里也有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