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他張口攀出代王府來!
“星哥兒,你孩子家不懂得輕重,可別什么都往外胡說。”田氏聲音都低下去一截,她不肯相信,但又不由地心虛,補了一句道,“再說,誰搶你家東西了,那不是你家出了事,你大伯正好進城,看你們這鋪子大敞著,怕遭了賊,才替你先把東西收著了,都是一片好意。”
展大伯更精明些,愣過之后馬上道:“你家出那事,不就是因為得罪了代王府?官司都打到衙門去了,就算后來把你們放了出來,這仇也是結(jié)下了,怎可能還要你去給王孫貴人當伴讀。”
展見星冷道:“大伯若是不信,這就和我往代王府走一遭,如何?”
她的底氣看上去太充足,展大伯和田氏不由又對看一眼,猶豫住了。
田氏勉強道:“星哥兒,你要么是說瞎話唬人,要么就是真瘋了——那鬼門關(guān)也是人能去得的。”
卻是越說音量越低,怕末尾一句叫誰聽了去。
展見星道:“大伯和三叔只給我和娘留下四面墻壁,左右沒了活路,不得不拼一拼罷了。我現(xiàn)做著二郡王那一房七爺?shù)陌樽x,大伯,大伯母,你們?nèi)粢胰ゴ醺胰擞∽C,現(xiàn)在就去,若不敢,就別總擋在這里了,我們還要做生意。”
她這話說得不算客氣,更不恭敬,但她口聲越硬,展大伯與田氏越是意識到她可能沒撒謊——否則那時候怎么使得動羅府尊?現(xiàn)在又怎么敢一點都不買他們的賬?
田氏看看展見星,又看看徐氏,終于忍不住失聲:“你們瘋了?!”
這件事在徐氏心里始終是個隱憂,她聽了氣道:“還不都是你們逼的!”
連徐氏也是這么說,展大伯與田氏終于滅失了最后一絲僥幸。
這下兩人的臉色已經(jīng)不只是“像見鬼”了,而是真見了鬼般。
在一般百姓心中,代王府實在跟鬼門關(guān)無異,官字兩張口再能壓人,總還有個裝樣子的律法在,還能掙扎上兩句,跟代王府則是連這一點點的道理都講不起,好端端走路上,看你不順眼就能敲死你,這種橫禍,誰能不怕。
現(xiàn)在代王死了,可代王府那一大窩禍害還活蹦亂跳著呢。
田氏手里的小半個饅頭都有點捏不住了,拉一把展大伯道:“他爹,我們走吧,還有事呢。”
展大伯也有點站不住,不過他懼怕里更生出惱火來:“簡直是胡鬧,我告訴你們,你們自己闖的禍,自己兜著,不許連累到家里來,聽見沒有?家里什么都不知道!”
聲色嚴厲地說完,他又瞪了展見星一眼,才轉(zhuǎn)頭跟田氏走了。
頭也不回,走得飛快。
……
展見星無語。
她雖有引虎拒狼的念頭,也沒想到代王府的名頭這么好用。
不過徐氏的擔心又被勾了出來,因此嚇跑了展大伯夫婦也不覺得有什么可高興的,還嘆了口氣。
展見星聽見,轉(zhuǎn)頭安慰道:“娘,別多想了,我去王府里念了半個月書,不都好好的?我謹慎些,不招惹是非就不會有事——”
她話音忽然頓住,他們在攤位前爭執(zhí)了這些時候,引了些好奇的路人駐足圍觀,展大伯夫婦走了,沒熱鬧可看,這些人也就陸續(xù)散了,卻有兩個,還杵在不遠處沒動,就顯出來了。
竟是朱成鈞和他的小內(nèi)侍秋果。
展見星心內(nèi)頓時訝異,她不知道朱成鈞怎么會出府,還出現(xiàn)在了這里,眼瞧著朱成鈞跟她對視一眼后,領(lǐng)著秋果越過幾個行人不疾不徐地走了過來,她不及細想,拱手行禮:“九爺。”
又小聲跟徐氏介紹,“娘,這就是跟我在一處讀書的其中一位王孫。”
徐氏驚訝:“啊?”
便有些手足無措——代王身死那一日情形混亂,她已經(jīng)不記得朱成鈞了,慌張里下意識按照平常人家的禮數(shù)來招呼道:“哥兒長得真精神,快晌午了,就留在這里吃飯吧?”
朱成鈞看上去明顯愣了一下,然后又停頓一下,再然后,他點了頭。
徐氏話出口便后悔,覺得自己禮數(shù)太粗了,但見朱成鈞居然答應(yīng),她松了口氣,馬上高興起來,轉(zhuǎn)頭囑咐展見星道:“星兒,你在家好好招呼客人,娘去去就來。”
她又多抓了把銅錢,怕去晚了買不到新鮮的肉菜,急匆匆地走了。
展見星被留在攤位前,獨自面對朱成鈞,費解地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娘不過隨口一句客套話,他還真答應(yīng)了?
他想什么啊?
她沒話說,朱成鈞是有的,還非常利索,先對她道:“我都聽見了,你打著七哥的招牌在外面唬人。”
跟著就上了威脅,“你替我把五篇大字寫了,不然我就告訴七哥。”
展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