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斐的笑容突然頓住,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只見一把尖刀從他肚子里露出冰冷銳利的刀鋒, 上面還染滿鮮血,不停往下滴著。
他突然覺得一陣劇痛, 五臟六腑都攪在一起了,原來那把刀在他的肺腑里, 無情地攪了一整個圈,狠狠地把他的肺腑全都搗碎。
李斐艱難的緩緩地回過頭,看向身后來人, “余飛塵。”
余飛塵惡狠狠的瞪著李斐“你殺我母親,奪我愛人,你我之仇,不共戴天”
李斐雙眼猩紅,聽到這話,不怒反笑“慫貨李老頭不僅養(yǎng)了一個好外孫女, 還養(yǎng)了一個好外孫。”
“你嘴臟不許你提微微”余飛塵恨恨道。
“提她怎么了,我還上過她呢。”李斐眼波流轉,露出陰鷙之色。
“你”余飛塵氣急,手緊緊握著那把尖刀, 又在李斐肚子里攪了一圈。
李斐看著自己腸子都流出來的肚子, 緩緩說“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對付我了嗎”
李老頭這個外孫魄力是有一點,也狠得下心,但是還是太嫩稚了一點。
血肉于他, 只不過是軀殼而已,當時余霜用梅花陣所化的繩索,嵌進了他的肉里,把他勒得全身都不停流血,等他逃脫之后,恢復起來,也不過半天功夫。
李斐舔了舔嘴唇,這個小子居然敢覬覦他的女人,真的是膽大包天,決不可饒恕。
“你身上戴著李老頭給你的符吧,他是不是告訴你,這個符可以擋住萬蠱門的蠱蟲”
李斐似笑非笑的看向余飛塵。
正常人肚子受這么一刀,留這么多血,早就死了,李斐卻還像沒事人一樣。
余飛塵心一狠,拔出尖刀,又狠狠地往李斐左胸扎了下去,刀扎入肉里,只聽噗嗤一聲。
李斐任由他把刀扎進自己的心臟,依舊談笑風生“可惜,這不包括我的蠱蟲。”
“與虎謀皮者,就要有制服老虎的實力,否則最后只能淪為老虎的盤中餐。同樣,操縱蠱蟲的,就要做好以身飼蟲的準備。”
李斐這話不知道是在說他自己,還是說余飛塵。
他丹鳳眼一橫,露出了殘酷的笑容,仿佛他正身在無間地獄。
余飛塵不由一驚,他心里有了一點悔意。
李老頭和余太老爺都告誡過他,讓他不要去招惹李斐的,然而這一次這么好的機會,他不愿放棄。
李斐如果不死,以后他們無極門也只能屈居于李斐手下,說不定還會被兔死狗烹,余絲微也會永遠被李斐奪走,他不能染指分毫。
這怎么能讓從小就是天之驕子的余飛塵甘心
這一刻,他為自己的沖動而后悔,可是已經被逼上梁山,再無退路了。
這后悔之意,就是余飛塵作為人留在世上的,最后一點情緒。
他的腦袋驟然一片空白,靈魂開始變輕,升上天空,看見自己的身體在一只蠱蟲的啃噬下化為烏有。
李斐抹了抹嘴角,消失在門口。
余霜只覺得自己在一個巨大的漩渦中,不停地旋轉,下墜,再旋轉,再下墜,一會兒覺得冰冷,一會兒又覺得熱的無法忍受,同時有什么東西撕扯著她,仿佛要將她狠狠地撕成兩半。
但是有一只溫暖的手卻始終握著她的手,不曾放開。
終于,下墜停止了,余霜睜開眼,被耀眼的強光刺得雙眼灼痛,眼睛不由微微發(fā)濕。
只見眼前一團巨大的火焰,熊熊燃燒,一直燎原,燒到天際,鋪天蓋地,整個天際都散發(fā)著冰冷的強光。
沒錯,這火焰雖然氣勢洶洶,可是卻一點溫度也無,只讓人感到刺骨的寒意。
“你看身后。”孟遲突然說道。
余霜轉過頭,立刻覺得自己好像換了一個空間。
身后是一片死一般的黑寂,不見一絲光透出來,如同一個黑洞一般,一眼望過去,只覺得自己馬上要被吸入這無邊的黑暗中,粉身碎骨。
然而,這本應該冷寂的黑暗,卻傳來一陣一陣的暖潮。
明與暗,冷與暖,像是從中間被劈成兩半,勢同水火的對峙,又互相僵持,秋毫無犯。
“這一團火是當年我放入常羊山的,當時只是小小一塊,想不到現在已經變得如此之大了。”孟遲指著那一片火海,唏噓道。
畢竟這也算是他花了一千年時間,耗盡性命養(yǎng)大的娃,每三十年就要為這團火死一次,真的是鞠躬精粹,死而后己,看到他長這么大了,能不唏噓嘆息嗎
錢錢坐在余霜的肩膀上,歪著她的小腦袋,說道“這個大盤子沒有我好看。”
從這個角度來看,可不就是個大盤子嗎一半黑一半紅,顯得妖艷而詭異,在錢錢那種金燦燦的審美來說,可能是有點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