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眼神里聽到謝彥斐這句話終于有些神采,大概是沒想到謝彥斐竟然會猜到他目,他望著謝彥斐,突然撩起衣袍跪了下來,只是背脊挺得直直,與此同時,他將臉上黑色面罩揭了下來。
只是等露出那張臉時,除了裴泓之外,謝彥斐與影青鬼冷三人顯然愣了下,不遠處那張臉,被毀了一部分,慘不忍睹,可另外姿容卻極好,俊美異常,尤其是一雙眉眼,冷淡孤傲可此刻因為眼底染上一些情緒,加上這幅模樣,很容易讓人動容。
裴泓瞇著眼,看著他這張臉,臉色卻不怎么好看,“眠易。”
裴泓輕而易舉喚出這人名字,謝彥斐倒是訝異不已,“你認識他啊”
裴泓輕嗯了聲,可望著不遠處跪在那里男子臉色不怎么好看,可還是溫聲對謝彥斐解釋道:“十二樓擅長易容前一任樓主,不過因為意見不合叛出十二樓,二十多年前就失蹤了。最近幾年重新出現,遍尋各種解毒藥草,因為當年得罪了不少人,這三年來被追殺,過得不怎么好,重新出現時,臉上就已經被毀容。”
謝彥斐一聽到十二樓,頓時明白世子為什么會知道這么清楚了,因為當年假繼后利用易容做事,他假死之后,世子連帶恨上了十二樓,這些年把十二樓追殺差不多了,自然消息也了解一清二楚。
怪不得這人不敢直接找上門而用這么迂回辦法,怕是若是他一旦剛出現在大謝都城,立刻會被世子人發(fā)現給除掉了。
謝彥斐了然看著男子:“你既然是十二樓前樓主,應該知道當年因為你們樓差點害死了本王,你覺得本王為什么要幫你”
男子望著他,眼底沒什么光,卻不知想到什么,卻又迸發(fā)出一抹堅毅,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被毀壞一部分臉,“因為敵人敵人,就是朋友。這些年雖然旭帝把十二樓給毀差不多了,可與思汝長公主交好做交易那人卻假死逃了,死那個不過是他這些年一直培養(yǎng)替身,與他幾乎一模一樣,他易容術,就是從我這里學來了,不過……我不是自愿,而是被逼。
當年他只是我徒弟,后來他一些想法太過歹毒,就拒絕與那些人合作,這引起他不滿,所以他就起了殺心。
那時候我正在準備婚事,他綁了我夫人逼我就范,這些年一直將我囚在十二樓利用我夫人威脅我教他易容術,三年前,旭帝對十二樓大肆打壓,我趁機帶著夫人逃走,只是……這些年他一直用毒控制我夫人,她毒入血脈,想要活命很難。我用了三年把其余藥材還有東西都找齊了,卻還需要一樣東西。”
男子說到這時候,視線看向謝彥斐。
謝彥斐沒說話,男子垂著眼,“我需要最后一樣東西就在王爺你身上,是一枚玉石,是一個族人鎮(zhèn)組之寶,三年前虞帝還未登基前帶著王爺尸體前往他師父族地,尋保存尸身辦法,而這玉石不僅有這個作用,還能延長壽命清除毒血作用。我夫人這些年身體損害厲害,需要這個玉石,否則,只剩下半月性命,求王爺借玉石一用,等夫人毒解了,眠易這條命就是王爺!”
謝彥斐頭疼,“我要你命干什么只是……你從哪里知道我手里有這玉石”
眠易猶疑一番,還是開了口:“我尋完其他藥材以及保命解毒東西之后去了那個族地,卻沒尋到入族途徑,可我夫人已經等不及了,而就在那時候我在一處林子偶遇了三個人,他們也是十二樓人,聽了我事就說出了當初他們把王爺從墳墓里挖出來時你額頭上帶著一塊玉石,還穿著祭祀服,他們說當初本來是跟隨高人你,可突然有一天醒來高人就不見了,他們只能回到那里等著。我順著這些線索,查了一番,查到了虞帝還有當年事,加上后來傳出大謝五皇子死而復生事我就猜到可能你就是那個高人,我畫了畫像……他們果然說是你,于是,我就一路邊查邊尋到這里。可因為我曾經是十二樓人,所以怕萬一出現旭帝會殺了我,就只能借用葛大人引王爺前來。”
大概是怕謝彥斐不同意以及裴泓直接拒絕,“那人所有易容術都是我這里教,可我被他囚了這么多年,不敢真所有都交給他,所以他易容術雖然完美,卻還是有破綻,只有我能看出來。我夫人若是能活下來,我天涯海角也定會幫王爺和旭帝把人給擒住交給你們。”
謝彥斐從聽到男子說到男主帶著他尸體時候頭皮就在發(fā)麻,甚至不敢去看裴泓,他默默望一旁不怎么明顯小幅度挪了一步,再偷偷摸.摸挪了一步,縮著脖子,就聽到一旁裴泓幽幽嗓音傳來:“高人上山修煉仙人怎么突然變成是從墳墓出來”
裴泓語氣又低又沉卻又帶著止不住心疼,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瞧著就有點滲人。
只要想到王爺這三年并沒有他以為那樣是在山上修煉,并不是過得很好,而是被當成尸體一樣被埋了三年,那種感覺……
裴泓只覺得心臟一抽一抽,讓他恨不得揍這小騙子一頓,卻又舍不得。
謝彥斐更心虛,干巴巴嘿嘿笑了一聲,偷瞄他一眼,“這、這不是……怕你擔心嘛,哈哈哈。”只是對上裴泓眼底疼惜,他吸了吸鼻子,又輕輕蹭過去,拽了拽他衣袖,小聲道:“好了好了,當著外人面,給我點面子啊,回頭跟你解釋好不好”
裴泓深深看他一眼:給我等著。
謝彥斐縮了縮脖子,覺得后背涼颼颼,幽怨瞅了也意識到自己多話男子一眼:就你話多,求幫助就直接求就行了,不知道多說多錯么。
謝彥斐對上男子又急又祈求目光,也沒了之前冷淡,低咳一聲:“那玉石借給你也不是不行,只是……本王怎么知道你說是真是假,你先把你夫人帶來,如果你說是真,我們重新談條件,不過也能救一救,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他還等著最后一個人物生命值醫(yī)治父皇胳膊,他原本以為這次也是怎么著被殺,沒想到,竟然是用這種方式救人。
那人眼睛一亮,那一霎那眼底驚人亮度讓謝彥斐其實已經相信他說是真,他看著男子幾乎是急忙就要離開,可還是重新回來給他認真磕了三個頭,與之前模樣完全形成鮮明對比,這是能救回夫人驚喜若狂,他原本以為讓旭王借出那塊玉石會很難,沒想到……沒想到……夫人有救了。
男子最后站在黑暗里,朝著謝彥斐他們深深鞠了一躬,將頭上黑色兜帽重新遮蓋上,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等男子一消失,鬼冷與影青對視一眼,想到之前聽到,他們默默也閃了,怕是今晚上王爺要消停不了了。
謝彥斐本來還想著讓影青他們拖延拖延時間,可一眨眼功夫兩人都嗖不見了,讓他開口機會都沒有。
他低咳一聲,慢慢轉過頭,對上站在回廊下世子,身后燈籠將他臉映得有些看不真切,他慫噠噠無辜瞅著他,“我坦白,我交代,我不該騙你……”
謝彥斐本來想著他仙人人設怎么著能多維持一段時間,可誰知道這么快就被戳破了,想了想,蔫頭耷腦跟著裴泓回到房間,看著坐在那里裴泓,干脆走到他身后,抱住他脖子將頭搭在他肩膀上,歪頭看他,“世子,別生氣了,你看都不好看了。”
裴泓抬起手,握住了他搭在胸前手,垂著眼,心里不怎么好受,“我不是生氣,你……這三年是不是過得很苦”
墳墓這個字眼,光是聽聽都覺得無法呼吸,可王爺他竟然在那種地方待了三年。
謝彥斐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才不敢告訴他,“真沒什么事,其實我一直沒敢說,我就是一閉眼一睜眼功夫,就過了三年了。其實我沒告訴你事,我能醒過來,其實全靠世子。”
裴泓一愣,偏頭看他,“全靠我”
謝彥斐偏過頭就近在他臉側親了口,聲音輕輕,“是啊,其實我能醒來都靠世子對我感情,世子這三年對我思念積累到一定程度,對我是有好處,等到了一個臨界點,我就醒了。所以我能回來,都靠世子。”
“此話當真”裴泓覺得這種事有些匪夷所思,可既然王爺這么說,他就信。
謝彥斐望著裴泓眼底,想了想,還是把系統(tǒng)和好感值還有生命值一并說了,他這么一說,就說了一晚上,等最后徹底讓世子放心他不會再突然消失已經天亮了。
只是謝彥斐發(fā)現自己竟然不困,他與裴泓躺在床榻上,面對面,睜著眼,日光從最初一縷到最后鋪滿他們兩人身上,仿佛圣潔光,讓謝彥斐心里一片平靜,真好,他歡喜人剛好喜歡他,人生得夫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