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彥斐聽詢問聽得昏昏谷欠睡,等葛文灃的人終于將這些下人和小廝盤問完,結果自然是……毫無進展。
這小廝是家生子,昨日頭一次見鄭尚書,沒有動機不可能行兇殺人,可能性很低。
葛文灃臉色不好看,他揉著眉心,昨天已經(jīng)盤問過府里的主子,當時老夫人壽宴,女眷與男眷分開了,男眷這邊喝酒比較亂,女眷那邊較為清靜,途中在鄭尚書被害的時辰也沒人離開,也就沒了嫌疑。
可如此一來,鄭尚書遇害的所有線索斷了。
至于那兇.器,更只是一件普通打造的匕首,沒什么特別之處,隨便找個鐵匠鋪就能買到。
謝彥斐瞧著一時間死寂的院子,知道差不多了。
于是,他特別招人嫌地開了口:“葛大人啊,你這不行啊,鄭尚書的案子怎么樣了這查出來兇手是誰了嗎”
葛文灃胸口一堵,幽幽看了謝彥斐一眼,卻得罪不起:“……暫時沒有。”
“暫時那你這暫時要是十天內都辦不完,本王被下毒一案你是不是就不管了本王是不是這苦沒處訴了”
葛文灃額頭青筋跳了跳:“自然……不會。本官既然接了王爺?shù)陌缸樱匀皇且榈摹!?
謝彥斐滿意一笑:“那就查吧,現(xiàn)在。”
“嗯嗯!現(xiàn)在”葛文灃猛地看過去,他現(xiàn)在在查鄭尚書的死!跟鄭尚書的死相比旭王這案子完全沒有可比性好嗎
謝彥斐坐直身體,“葛大人這什么意思啊本王給你時間問了沒有昨天你是不是查過了而今天上午,本王可陪你苦等了這么久,結果呢,你什么都沒查到。既然鄭尚書的死沒頭緒,查本王的怎么了還是說,你看不起本王被下毒的案子或者說……你想偏袒誰”
他的視線斜睨了一眼因為兩樁案子暫時沒外出的宣平侯。
宣平侯聽出深意,氣得吹胡子瞪眼,可偏偏他理虧,胸口起伏幾下,勉強忍下來:“葛大人……既然王爺都這么說了,不如就先查王爺?shù)陌伞!?
萬一這旭王又一個不滿意去告狀,他可吃不消。
謝彥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襯得那臉更黑了:“葛大人你看看你看看,你就不如宣平侯痛快。就該這樣,為了避嫌,就該這么主動!”
宣平侯:“……”他不氣他不氣。
葛文灃頭疼,他覺得自己與旭王絕對八字不合,怎么就能這么給他添堵
可葛文灃能怎么辦他只能先將鄭尚書的案子暫壓,開始盤查旭王被下情藥一事。
苦主之一的杜香嫵也被帶了過來。
妙靈的尸體已經(jīng)驗過,溺水而亡,死亡時辰在當時他們趕去看五皇子那場戲之后不久。
當時諸位大人都去看好戲去了,也沒人離開,自然排除嫌疑。
不是別的大人,那就只剩下宣平侯府的下人或者主子之一的嫌疑最大。
可當時人來人往的,誰也記不住到底是誰上的酒,也無處可查。
所以最后只能將唯一的希望鎖定在妙靈的死。
杜香嫵又重新說了一遍當時的情況,經(jīng)過一晚上,她冷靜不少,越想細節(jié)越覺得就是杜香驪想害她,可她想不通緣由,明明她跟四妹關系一直很好,平日里也頗為照顧四妹。
四妹怎么就會想要害她毀她名譽呢這對她有什么好處
如今杜香驪被關在大理寺,魏姨娘雖然沒說別的,可父親昨晚卻訓斥她一頓,杜香嫵心里窩著憋屈。
可她性子柔弱,母親吃齋念佛不理后宅之事,魏姨娘得寵,她又心軟,在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也不想冤枉了四妹,壓下情緒,杜香嫵將事實不摻雜私人感情的重復一遍。
葛文灃等人聽完沉默了。
葛文灃更是揉揉眉心,頭疼得很。
五皇子被下藥沒證據(jù),如今唯一的知情人怕就是妙靈,可這妙靈死了,死無對證,即使是被那杜香驪設計的可能性最大,可人證物證,沒有物證,人證死了,死無對證,這還怎么判
最后肯定是無罪釋放。
可前提是……五皇子會接受這樣
他要敢真的這么斷了,就五皇子這混賬勁兒,怕是能拆了他的刑部。
更何況,這案子的確疑點重重,光是這妙靈的死,就不對勁。
這妙靈十之八、九是被人給害死的。
理由就是這妙靈死了之后,剛好遇上鄭尚書的死,當時王爺一鬧要進宮,這妙靈和鄭尚書的尸體也一起被帶走,后來回去驗尸,這妙靈死的時辰以及當時的狀態(tài)也被完整記錄下來。
死的時辰就不說了,這妙靈死之前似乎劇烈掙扎過,雖然結論溺水而亡,過程卻值得推敲。
她死后指甲斷了不少,傷口以及指甲縫有不少淤泥,十指也斷了兩根,瞪圓了眼死不瞑目,她落水的池塘邊有一片劇烈掙扎的痕跡,痕跡也明顯,應該是手指攀抓所留。
這樣卻不能證明就是被人推下去的,還有可能性是她落水劇烈掙扎想爬上去,結果沒能掙扎上來留下的線索。
可問題是她手指斷了兩根,人都有自保的潛意識,疼痛會讓她自動松手,不會真的忍下這自己掙扎間掰斷自己的痛楚。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有人要將她推進去,她反抗之后掙扎導致與害她的人糾纏,最后拽住兇手卻不敵被掰斷手指推進湖中溺死。
這些葛文灃都清楚,可重點是……沒有證據(jù)。
他昨晚就找衙役盤查過府里的下人,妙靈遇害時這些人都在干嘛,不僅如此,他為了驗證自己的推論,還讓人檢查了府里下人每個人的手臂,并無任何抓痕。
如此一來,妙靈死的時候,無人出現(xiàn)過,手臂上也沒抓痕,這壓根就找不到有可能犯事的嫌疑人。
葛文灃自己都覺得這宣平侯府太過邪門,難道這妙靈還真的能自己犯了事之后不小心嚇到落了水自己弄死的自己
謝彥斐瞧著葛文灃這臉色,樂了:“葛大人啊,這一件案子可能沒嫌疑人,兩件都沒嫌疑人,還都出在宣平侯府,這說明什么”
葛文灃沒頭緒,竟然還真順著問下去:“說明什么”
謝彥斐:“說明……有人撒謊啊。”
葛文灃幽幽看他一眼,他能不知道有人撒謊問題是,沒證據(jù)!沒證據(jù)!
他難道要隨便抓著一個人說,你是不是撒謊了
偏偏這些人都有人證,能證明當時他們不在場。
他難道還能嚴刑拷打不成到時候別說他,傳出去,就算找到了,也會被說成屈打成招。
葛文灃涼涼瞧了眼謝彥斐,眼底閃過什么,既然五皇子這么能耐,他有本事找出來啊于是,葛文灃賭氣道:“王爺,不知你從頭看到尾有何高見本官洗耳恭聽。”
謝彥斐慢悠悠開口:“高見沒有,低見倒是有一個。既然不能證明誰在說謊,那就重新一個個問吧。”
葛文灃額頭有青筋跳動:一個個問王爺說得倒是容易,這得重新廢多少工夫指不定還跟如今這結果一樣。
皇上可只給了他十天!
謝彥斐卻不等葛文灃回答,將頭轉向臉色也不怎么好看的宣平侯,事情發(fā)生在他府上,一日沒查出兇手,他宣平侯就難辭其咎:“侯爺啊,不是本王故意針對你府上。本王被下藥出在你這,鄭尚書死在你這,既然鄭尚書的案子沒有眉目,那就先解決本王這案子吧。本王也累啊,你放心,解決了本王的,本王就不跟著來了。”
宣平侯眼睛一亮,要是能送走這瘟神,怎么著都行啊。
不過想到他那四姑娘,心下也閃過不安,總覺得這妙靈的死不對勁,他還真有點懷疑是不是驪兒做的。
隨即一想,如今妙靈死了,五皇子能查到什么就讓他怎么了不過卻也不能就這么亂來,傳出去他還要不要面子
“雖然王爺這么說了,可到底葛大人都查過一遍。可王爺既然開了口,也不能不給王爺這個面子,那就再讓王爺查一次,卻僅此一次,若是王爺查不到,那……王爺被下藥這件事就這么算了怎么樣”宣平侯一臉精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