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越的異常自然引起了這附近運功的強者的注意。
還沒走遠的人猛然回過頭來, 神色各異。密林極深處更有強者睜開眼睛,好像伏蟄的巨獸蘇醒了般, 可怖的氣息爆發(fā)開來。
宗師!入流宗師, 甚至小乘宗師皆有!
“不妙。”聶云鏡戒備著四周, 神色復雜地看向重越, 羨慕嫉妒恨。
他很想立刻找重越問個清楚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也知道急不得。
此刻正是接受傳承的關鍵時候, 若是被打斷, 沒了機緣不說, 還有靈魂受創(chuàng)的風險。
“幫你一把。”聶云鏡抬手搭在重越肩上,沒有一絲的風,光影徐徐轉動,他們兩人融入虛空中,與景物融為一體。與此同時,
周圍景物也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
從林邊修煉之地飛奔而出的人陡然間發(fā)現(xiàn),他們腳下的土地好像在飛速后移, 比他們速度還要快, 再抬起頭,近在咫尺的石碑突然間拉遠了,
他們加快速度朝前飛掠,卻距離那處石碑越來越遠, 反而是那些筆直沖去的人相互之間撞到了一起。
“你怎么從前面過來了!?”
“我還想問你, 何故當我去路!”
“是幻術!”
“必是外來人, 花樣真多, 防不勝防,這下怎么辦?”
“只能想辦法破幻術了。”
他們迷失了方位,只得放慢腳步,試圖從這個看似簡單實則詭異莫測的幻境中找突破口。
突然有人道:“石碑是固定不動的,按理說我們離石碑并不遠,只要能有一道攻擊碰到石碑,就能順藤摸瓜找到那兩人!”
聶云鏡展開大范圍幻術,被困人數(shù)越多,他的靈力和魂力消耗得越快,而且這些人還知道胡亂攻擊,他還需要想辦法巧妙化解攻擊,心想撐不了多久,你可要快啊。
重越陡然睜開眼睛,聶云鏡驚羨地問:“行了嗎!”
重越的手卻離不開石碑,手指漸漸冰冷泛白,鮮血順著接觸流入到石壁之上,他見動靜這么大,還引來那么多人趕來,臉上露出驚悚之色,冷汗便掉了下來:“我覺得有點奇怪,并不像是傳承灌頂……也許會有危險,要不然就算了吧。”
“你能有我危險?”聶云鏡恨鐵不成鋼,道,“機緣擺在眼前,你居然說算了,能不能有點出息!”
重越不是沒有接受過傳承,他的感覺不會有錯,道:“情況古怪,不像是傳承,我擔心撐過這一輪最后一無所獲,害你平白受傷。”
“我倒要看看這東西究竟有什么玄虛!”聶云鏡讓他只管繼續(xù),焦慮地往外掃了一眼。
祁白玉怎么還不來!
有毒師在,被困幻境的這些人不死也得脫層皮。
可轉眼他又郁悶了,他真是墮落了,竟會想要白玉毒師來解圍……
重越沉下心來,心神融入這塊石碑之中,石碑里突兀地涌現(xiàn)出一則畫面,眼前仿佛充斥著光亮,景致由模糊到清晰,極盡震撼。
萬丈蒼穹之下,巨山雄峰間,有處神谷,神輝閃耀,流光溢彩,好似黃天土地上的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璧。一道道恐怖的氣息好似無數(shù)站明燈接連亮起,聚成一團形成一股撼天動地的力量,畫面逐漸清晰。
洪荒巨獸露出威武雄壯的影子來,肅然而虔誠地注視著同一個方向。
有不少人佇立在那里。他們最前方乃是一位消瘦的男子,只是隨隨便便地站著,手持一本樸實無華的古書,卻有種頂天立地的力量。
俊朗容顏十分柔和,唇角微微上翹,眉眼溫柔至極,極盡和善的表情,讓重越不寒而栗。
竟是他自己的臉!
身側的人也格外熟悉,相貌酷似華如真,較后的地方甚至還有個很像聶云鏡的人,但神色肅穆,眼里盡是滄桑。
除此之外甚至有至尊在里面,那些生靈的實力全都處在此刻的重越完全無法看透的高度,像是臨行前的誓師,又像是簡單的聚首,亦或傳道解惑。
哪怕是上輩子,在死之前他也絕對沒有達到持古書的男子這般高度,無論是修為,還是威望。
重越一下子從那詭異的畫面中退了出來,青衫如過水一般。
而角斗場,一道粗壯的神光自石碑內部直沖上天,余光掃向透明光罩,在觀戰(zhàn)之人腳下開出一朵絢麗的靈花來,就好像殘存古獸的一聲喘息,又像空谷的回響。
“傳承石碑竟再次復蘇,不知什么人有幸得到傳說中的傳承!能看到這般景象,不虛此行啊。”看客都激動了。
可消息傳到瀚皇耳邊,那瀚皇一臉無謂,呵呵笑,心道:“什么傳承,不過是噱頭而已,這東西只能窺探一角過去而已。”
角斗場觀戰(zhàn)臺上的強者全都不淡定了,速速趕往角斗場。
那幻術范圍有限,并未影響到光罩之外,石碑處的真實情景在看客眼中清晰可見。
“什么人干的?”
“不清楚來路,不是咱們瀚皇秘境之人。”
“被光籠罩的那個不知是誰,但他旁邊那人我認識,隕神谷藥尊一脈核心弟子,聶云鏡!”
“又來了一個,也是隕神谷弟子。”
“怎么樣了?”聶云鏡也是滿頭大汗,他的幻術支撐到極限,已經(jīng)有境界和他不相上下的小乘宗師破開幻術快到近前了,他避開亂砍的刀芒,傳音急切地問重越,“你是怎么做到的?可有收獲?”
重越神色微怔,稍稍喘氣。
沒得到傳承,卻只看到了個詭異的畫面,這讓他怎么說?
“嗯?”重越陡然想到了那個可怕男子手里拿著的一本古書。
“那難道是傳承嗎!”重越再次沉入那副還沒來得及消散的畫面中,只覺得靈魂都要崩裂了,目光生疼,全身每一寸都很是抗拒,他極力盯著古書翻開的那一頁,不多的字跡直接烙印在他腦海中!
那人似有所覺,微微抬眸,隔著無盡虛空遙遙望來,一瞬間凝滯了歲月。
重越的大腦突兀地空白了,他好像距離那人很遠,又好像只有一步之遙、一念之隔,重越晃了晃腦袋把這個讓他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想法狠狠掐滅。
石碑陡暗,那史詩般的畫面整個陷入黑暗,人影與巨獸徹底消失得了無痕跡。
聶云鏡著實好奇至極:“快說快說,是不是傳承?”
重越很尷尬地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看不懂紙上記載的內容,好在都是字,可能需要寫出來看看。
再者,溝通石碑的方法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卻并不簡單,能進入秘境的強者最多不超過大乘宗師,但要想將整幅畫重現(xiàn)在石碑中,首先需要魂力外放,也就是說至少得是小乘宗師境的魂力才行。能做到這一點的,整個秘境都不多。
重越道:“這碑上所刻的是一幅畫,我偶然見過全圖,只有一點印象,但我畫不出來。”
“你耍我呢!”聶云鏡避開突如其來的殺伐,肩上受了一刀,鮮血濺到重越臉上,而橫空劈來的那人察覺到刀鋒的觸感,聽到刀芒撞擊石碑的鏘音,冷聲道:“總算找到了,就在這里!”
破開幻術的迷障,如同撕破紙張一般,沖出來的人一頭褐色長辮,棱角分明的臉呈麥色,長刀破碎虛空,猛然劈殺而來。
重越和聶云鏡分別朝著兩邊跳開,而那把刀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緊跟著重越,道:“把傳承交出來!”
重越哪里真是小乘宗師的對手,他的魂力能洞悉對方的攻擊招式,但在刀客全力攻擊下,他的身體有點跟不上自己思維的反應速度,幾個照面下來,身上便多了好幾道血淋淋的傷口,最深的可以見骨。
“說不說!?”
重越能說什么,長辮刀客面容扭曲,一刀朝著他腦門劈來:“既然你不說,那就死吧!”
攻擊太過密集,小乘宗師傾力攻擊都使出來了,重越被動應對得非常勉強,這擊若是避不開,他必死無疑。
他死還會拉著白妙陪葬,電光火石之間,重越心道:“白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