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是被寧佳書搬家的動靜吵醒的,宿醉醒來頭疼欲裂,茫然扯開沙發(fā)上的毯子坐直,眼睜睜看著她指揮搬家工人進來,“梳妝臺放哪兒好了,書架,書架就放客廳……”
我是誰我在哪里
她思考了一分鐘生命的終極奧義,然后想起了混亂的昨夜,她躲在寧佳書懷里聲淚俱下傾訴自己這些年的失敗。
“寧佳書”
“嗯你醒啦。”寧佳書心情頗好,難得照顧她,“我給你買了早餐,吃吧。”
下巴努朝客廳里多出來的新餐桌。
鋪了桌布,還頗有情調地擺了個瓶子,插一支向日葵。
“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何西朝她扔過去一個抱枕,咬緊牙根,“你這個卑鄙的女人!”
寧佳書閃身躲開,“你這是要找我秋后算賬嗎”
“不行哦,”她伸出中指擺了擺,掏出合同,“你得有點契約精神,白紙黑字,一旦簽下,可不能反悔了。”
“那是我不清醒狀態(tài)下簽的,根本不能算,我什么也不記得。”何西搶過來便撕了個粉碎。
搬家工人都被她嚇得一n瑟,寧佳書驚訝了一下,然后低頭掏出手機解鎖,“既然你記不清楚,看來還得用昨晚的視頻提醒一下,咦,視頻在哪兒呢……”
何西看著屏幕里女鬼一樣的自己,失魂落魄坐回沙發(fā)上。
“我討厭你。”
“那怎么辦,我現(xiàn)在有點喜歡你了。”
何西懊惱地后躺把頭埋在抱枕里亂叫,“要怎么樣你才肯把視頻刪掉!!”
她最大的把柄被人捏手里了,這個人還是寧佳書。
“為了慶祝我們以后同住一個屋檐下,好好相處吧。”寧佳書的嘴角終于翹起來。
何西受到這個天大的打擊,直到洗完臉還一蹶不振。
但她心里也清楚,如果不讓寧佳書這個惡魔住進來,這個月估計又得問家里要補貼了。
看著格局大變,煥然一新的客廳,她千方百計好歹找出理由安慰自己,寧佳書是個大方愛干凈的房客。而且就算她一個人霸占這房子再久,霍欽也不再是她從前心中那個高冷的男神了,是已經(jīng)被寧佳書染指的凡人。
寧佳書搬家這事兒,在家里引起了非凡的動蕩,起因是她遠在澳洲的親爸打電話回來問候了。
“佳書,你跟爸說實話,是不是那個家里誰給你氣受了!是不是他們逼……”
“爸――”寧佳書嘆氣,“你還不了解我嗎誰能給我氣受,我就是工作不方便,找個離公司近的地方住。”
“別騙你爸了,隔壁你黃阿姨都跟我說了,說你回家沒鑰匙,抱著一堆東西他們半天也不來開門。”
“要是沒人給你氣受,你學飛那年,怎么會突然來找我,抱著我哭。”
還哭了兩天。覺也睡不著,飯也吃不下。
“……你就應該跟我留在澳洲的,回國上什么班,我只有你一個乖囡,就想把最好的給你。他們跟著你享了福,現(xiàn)在反倒還蹬在你頭上來了。”
兩千萬還在往上漲的大房子,如果沒有寧佳書,寧爸無論如何不會這么大方,他當年跟寧母算得上是一對怨偶。
年輕時候他學歷高,生得英俊一表人才,又是本地戶口,情竇初開時,認識了江浙老家來找工作,隔了十萬八千里的遠房親戚,在他家暫住的寧母。
能生出寧佳書這樣的顏色,可想而知年輕時候的寧母,也是十里八鄉(xiāng)一枝花,來提親的人踏破門檻,可她最后和寧爸看對了眼。
兩邊家里自然是不同意的,寧佳書奶奶嫌寧母文憑低,又是鄉(xiāng)下人,外公嫌棄寧家傲氣,瞧不起人。
兩個人頂著壓力結了婚,婚后卻諸多不順。
一直到寧佳書出生,寧爸辭了鐵飯碗下海經(jīng)商,生意發(fā)展得如火如荼,街坊的風言風語也多起來。
說見哪個女人挽寧爸的手逛街,又請了幾個漂亮女人做秘書。
寧爸生得一副好皮囊,有學問,再有了錢,想撲他的女人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每天解釋每天吵架,終于有了累的時候。
他們悄悄離了婚,寧佳書卻臨近高考前才隱約聽聞風聲。
每天住在一個屋檐下陪她準備考試的父母,已經(jīng)分別有了女朋友和男朋友。
用晴天霹靂也不足以形容寧佳書得知消息那一瞬間的震撼。
她的生活從起被顛覆了,觀念也被徹底洗刷。
被騙得這么慘,也就從那時候起,她很難再毫無保留相信一個人。
她受夠了從小到大生活里那些吵嚷和瓷器落地的脆響,也不再期盼遇上相守一生的人。
因為光陰易逝,容顏易老,所有曾經(jīng)炙熱的情感都會隨著歲月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