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籽動了幾下嘴唇,轉(zhuǎn)頭看著周圍那些事不關(guān)己的小鎮(zhèn)居民,他們的表情越加冷漠,就算看到這青年被一腳踢開,也沒什么觸動,對上方籽的視線更是詭異的扯了扯嘴角。
“小房子?”伍下久也皺了皺眉喊道。
方籽張了張嘴剛想開口說話,遠處突然慢慢駛來一輛車,一輛白色的帶著醫(yī)院標志的車,那車停在了伍下久幾人的身邊,車門打開,下來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護人員。
“又發(fā)病一個。”
伍下久聽其中一個醫(yī)生說道,在一個本子上翻閱著什么,旁邊的護士似乎清楚,一邊說一邊幫著醫(yī)生翻閱,“這人是三歲時……能夠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不錯了……而且……”
有些地方,伍下久沒有聽清楚,但說到最后,他卻發(fā)現(xiàn)那護士隱晦的看了一眼他們。
幾個醫(yī)護人員將青年抬到了車上,醫(yī)生什么都沒有問,不僅對于伍下久等人,甚至對于周圍這些圍觀的人們也絲毫不在意,話都不多說一句,便上車走了。
“這鎮(zhèn)子上的人是不是都有病啊。”小姚暗罵一聲。
“有病……?”伍下久喃喃自語,覺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但一時間又沒有多少的頭緒。
“我們再去醫(yī)院看看。”他轉(zhuǎn)頭對其他人道,“也正好看看這人的情況到底如何。”
眾人沒有異議,來到醫(yī)院時,路南看著大廳里的人道,“這里白天的人比晚上少……”在醫(yī)院大廳里等待的人沒幾個,來來去去的護士醫(yī)生似乎都挺忙碌,有些手里還抱著什么,好像是個箱子,但因為上面蒙著布所以看不清楚。
伍下久帶著人來到昨天那個醫(yī)生的診斷室外,診斷室的門關(guān)著,伍下久透過門窗向里面瞧,白天確實人少,這會兒里面就醫(yī)生一個人,正低頭看著手里的單子,伍下久想了想沒有進去打擾,而是伸手指了指上面,“我們?nèi)巧峡纯础!?
一邊爬樓梯,方籽一邊嘟囔,“我討厭消毒水的味道,腿也疼,剛才那個人不知道力氣怎么那么大,腿都腫了……”
伍下久突然想起來一個事,打斷他問道,“對了,剛才你到底怎么了?”
方籽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抓了抓頭發(fā),“誒,差點忘記和你們說了,我也是突然被嚇到,沒緩過來,現(xiàn)在就好了。”
“什么事嚇到你了?”路南在一旁問道。
方籽這會兒想起來,臉色又難看了,開口道,“就剛才我彎腰掰那人的手時,我發(fā)現(xiàn)他盯著我的目光就像是要吃人一樣,不是字面意思上的那種,而是真想吃了我一樣,吃進肚子里的那種。”方籽拍了拍肚子,用一種“可懂”的眼神看著眾人。
此時,眾人在樓梯處停下腳步,唐云司更是點點頭說,“懂。”
方籽道,“而且那時我還聽到了他說了什么,他說……將肺給他,讓我將肺給他。”
話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那人眼底的神色,他看著方籽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一件貨物,一件沒有生命的東西,那眼神就像沒有盡頭的黑洞,一旦沒有抓牢便會掉進去一樣。
“肺?”伍下久蹙眉,想到那人捂著腹部痛苦的樣子,“難道他的肺有問題,肺癌嗎?”
“肺癌,怎么想到是這個?”時商左問道。
伍下久道,“……因為他有病啊。”
說著話,幾人已經(jīng)到了醫(yī)院的二樓,二樓里靜悄悄的,除了值班的護士低著頭不知道在干什么,樓道里一個人都沒有,幾人走過去,發(fā)現(xiàn)有幾間病房的門窗都被報紙或者布給遮擋住了,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況。
沒有遮擋的房間里有幾人躺著,神色有些蒼白,然而在伍下久等人經(jīng)過房門口時,里面的人卻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的睜開了眼睛,那神情,讓他們想到了路上遇到的小鎮(zhèn)居民。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一間病房門突然打開,有人走了出來,那是個比較年輕的女子,看神情卻有些恍惚,她嘴里喃喃著什么,幾人走近后才聽清,她在呢喃著,“沒有,這里也沒有,我的孩子……”
幾人就站在她要經(jīng)過的面前,直到近處,女子才像突然驚醒了過來,定在原地直直的看著幾人,那目光帶著怨毒,卻突然變得充滿希望,她突然朝著幾人沖了過來,一把拉住小姚的胳膊道,“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孩子啊,他還小呢,不能被貢獻出去,你和我走好不好,和我……”
女子的話還未說完,那低著頭的值班護士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本來小姚一直掙脫不了的女子卻被護士一把拽到了一旁,看神情分外不耐煩,嘴里也罵道,“你自己看不好,就別怪……”
后面的話沒說,那護士看了伍下久等人幾人便住了嘴,接著將女人拽走,嘴里念道,“你是知道我們醫(yī)院的規(guī)矩的,從你要進來就必須遵守………不然,你就回鎮(zhèn)上去!”
最后那句明顯刺激到了女子,她驚恐的大叫道,“不、不,我不要!”
聲音漸漸遠去,伍下久看到那護士將女人拉近了一間空病房里,并將門從外面給鎖了起來,女人在里面也沒有掙扎,而是垂著頭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些掉落下來的發(fā)絲遮擋在了臉上,莫名的有幾分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