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張巧珍的人一多, 她看劉貴芳的眼神也不太一樣了。
既有憤怒,也有深思。以往她臉上時常流露出的一抹輕蔑,這會兒也不見了影蹤。
看她情緒起伏,有些鄉(xiāng)親甚至不著急離開,要么叉著腰, 要么抱著胸, 站在原地盯著她。用實際行動來警示她, 不讓她沖劉貴芳撒氣。
這么多年來的憋屈, 在看著親娘吃鱉的瞬間,像是水蒸氣一般被瞬間蒸發(fā)。胸臆間好似氣脈都被打通了, 舒暢得不得了。
這會兒的劉貴芳根本不在乎她娘眼里的怒火——她有底氣了!腰板也能直起來了。
再不像過去那樣,生怕哪兒把她娘得罪了, 她娘轉(zhuǎn)身就使出陰毒招數(shù)來,逼得她生不如死。
但張巧珍哪是那么好對付的人?
她吃的鹽都比劉貴芳吃的米多。
最初的憤怒情緒一過去, 她就開始盤算以后的棋怎么下。
她的閨女, 她還能不知道?
芳子腦袋瓜里就那么點兒腦仁,以前是想盡了辦法,都跟孫悟空翻不過她這如來佛的五指山一
樣。這回怎么就變聰明了?還知道運用起輿論力量了。
這肯定是有人給她出的主意。
這個人是誰呢?
張巧珍覺得, 自己必須把藏在她女兒身后的那個狗頭軍師挖出來!對手是誰都不知道, 那不是很容易輸?
她認真地回顧了一遍女兒身邊的那些人,左推敲,右思慮,都覺得不像。也是,要是那些人有這個狗頭軍師這么厲害, 局面早就不一樣了,。
她又把排查范圍擴大到她認識的所有人。
還是不對頭。
最后,她想到了一個小人兒——她的外孫女妙妙。
何清華作為全家寵愛的獨子,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把何妙在xx日報過稿的事,炫耀給父母聽。但劉貴芳卻剛好相反。她生怕女兒被自己那個吸血的娘家盯上,把妙妙的事捂得嚴嚴實實地,完全不跟娘家那邊,甚至不肯在鄉(xiāng)親面前提及。
可何妙重生回來之后,風頭出得太大了。即使她行事還算低調(diào),她的名字也隨著xx日報而被許多
人所知曉。
這事兒怎么可能瞞得過張巧珍呢?
因為外孫女有這一手寫稿絕技,張巧珍還高看了她一眼,仔仔細細回溯一番,乃至上次她在閨女家里呆了一天半,被張立明那個小混混嚇得落荒而逃,在這期間,何妙的表現(xiàn)一直中規(guī)中矩的。
看起來不像心思深沉的樣子啊……
留心到自己竟在懷疑那個所謂的狗頭軍師是何妙,她自己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再怎么樣被夸成是個神童,妙妙也不過是個九歲的孩子。
這個年齡的丫頭,還能比她媽腦殼靈光?
找不出狗頭軍師,張巧珍無可奈何地又開始琢磨,該怎么給芳子來點兒厲害的,像以前那樣,把她牢牢地壓制住,讓她乖乖聽話呢?
又去找親家母、親家公?
不行。她現(xiàn)在有牛隊給她撐腰,自己前腳找過去了,她后腳說不準就能跟牛隊告狀。
要不……裝個病?
她病了,身為親閨女,芳子總該拿錢出來了吧?她要跟她說,才捐了款沒錢,那她就只好讓她借錢了——總不成你老娘的病,還得等你有錢了再生吧?
她想來想去,一時之間,也沒想到啥好主意。不過,她總歸是不慌的,腦袋長在她脖子上,啥時候都能用。現(xiàn)在想不出來辦法,多想想,主意總會有的。
她還在思索這個問題,她眼里那個有人撐腰的閨女已經(jīng)主動要求,今晚在娘家住一晚了。
她不怕她了!
看著她挺直腰板的樣子,張巧珍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來崔神婆咒的那些話了。頓時一個哆嗦。
“瘋了嗎?!你們是怎么當父母的?妙妙一個人在家里,你們就不擔心?”
張巧珍反應激烈,在傍晚時分,愣是把小夫妻推出了自家院門。
看著緊閉的大門,小夫妻兩個面面相覷。
何清華問老婆:“芳子,你媽咋了?我怎么覺得,她好像挺怕咱們的?”
劉貴芳美滋滋地:“我都怕了她這么多年了,也該跟她換換位置,讓她感受一下我當初感受到的那些了。”
她還以為是作為生產(chǎn)隊長的牛隊,成功唬住了她娘。
兩夫婦解決了這么大件事,就算是被張巧珍趕出來了,心情也是愉悅的。
當晚,他倆趁夜趕路,很晚才到家。
第二天,就帶著何妙又往鄉(xiāng)下趕去。
張巧珍整整一夜都沒睡好覺。
等醒過來之后,先把家里上上下下全查看了一遍,確定沒有怪事發(fā)生,這才松了口氣。
快到中午的時候,閨女一家三口又跑過來了,說是辦壽席的事得提前準備才行。她找了好幾個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