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人說了, 山里頭的姑娘挺愿意過好日子的。我和他爸打算再給他娶個小的。不會威脅你的地位，那個姑娘原先在哪兒住,
以后還是在哪兒住。清華就每周周末的時候, 去跟她做做周末夫妻也就成了。”李素荷盡量和顏悅色地道。
劉貴芳簡直不敢相信：“媽, 這是犯法的!婚姻法不會準(zhǔn)許的!”
“那民國的時候，不也是一夫一妻制嗎?可好多大戶人家不也娶了多房姨太太的?再說了，人是在山里頭的，你不說我不說, 誰能知道?山里頭日子這么苦,
人家姑娘能攀上咱們這門親, 把整個家庭的生活都改善了, 高興還來不及呢。”
連人選都還沒定, 李素荷就已經(jīng)把法子想好了。在她想象里, 農(nóng)村就已經(jīng)挺苦了，那山里頭不得更苦?那兒的人怕是連大米飯都沒吃過。
自己和老頭子只要拿出百八十塊的禮金, 對方不激動得感恩戴德才怪!哪怕是一周只有一天才能陪著女方，想必對方也是不介意的。
“到時候她生了兒子, 我就讓清華抱過來讓你養(yǎng)。怎么樣?你啥都不用做，就又有兒子, 又促進(jìn)了家庭和睦。你要同意這事兒,
我……我把你供著都行!”李素荷說著說著, 眼眶就濕潤了，起身就要給她下跪!
“媽，你這是干什么啊?!”她連忙把老人扶起來,
不讓她跪，“現(xiàn)在的國家可不是民國政府可以比的。我和清華都有正式工作，這事兒要曝出去了，我倆的工作都得丟!而且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指著我們鼻子罵，說我們禍害別家的好閨女呢!”
“哪兒這么容易曝光啊?這事兒你要擔(dān)心，你就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著，物色人選的事兒還有禮金啥的，反正所有的事都由媽去辦!到時候真出了事兒，坐牢的也是我，你就放心吧!”李素荷不依不撓。
“媽，這真不行，真不行啊!會出大事兒的!”劉貴芳都快急死了。
從來只聽說過有人販子從城里和農(nóng)城，拐了婦女賣到山里的。建國后，還從沒聽說過，把山里姑娘糟踐成小老婆的!
這跟騙婚有什么區(qū)別?!
李素荷也火了，指著她鼻子質(zhì)問：“你今天到底答不答應(yīng)?!”
劉貴芳咬著下齒。
“不答應(yīng)!”一個意料之外的聲音響了起來。
李素荷和劉貴芳同時循聲望去。
居然是何清華!
今天原本是他每周固定回父母家的日子。因為他一周只回去一天，每回回去，他爸媽一定都等著他的——畢竟老兩口就只有這一個兒子。
但今天他回去，家里居然只有他爸一個人。他覺得不太對，就想回來。他爸卻非要拖著他。
他就更覺得不對勁兒了，執(zhí)意離開。
他爸生氣地罵他，一個星期就只回來一天，現(xiàn)在連這一天都要打折扣了。問他是不是陪媳婦比陪父母重要?
他爸向來不是會說這種話的人。會說這種話的，是他媽。這不明擺著老兩口是商量過了的嗎?
他只得回了一句“都重要。爸，我先回去一趟，馬上就回來。”轉(zhuǎn)身就往自己的小家跑。
等他跑到家門口，就聽到他媽在跟他媳婦兒吵。
他怕自己誤會了他媽，到時候把情況搞得更復(fù)雜，就忍耐著在門口偷聽了一段。
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馬上就站出來了。
“媽，芳子說得對，這是違法犯罪的事。被人逮到了，那是不得了的事。況且這世上哪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我每個周末都不在家，時間長了，人家不會懷疑?”
李素荷原本打的主意，就是先說服兒媳，然后再全家總動員，一起勸說兒子。現(xiàn)在被兒子撞破了事情，想到他之前拿菜刀架脖子的事，她一時之間，還真橫不起來了。
“你要真想抱孫子，咱們干脆在遠(yuǎn)房親戚家里選一選，挑個好的過繼過來，記在我名下，養(yǎng)在你們膝下怎么樣?”在何清華看來，老人家其實就是年紀(jì)大了，對抱孫子這件事有了執(zhí)念。只要給他們抱養(yǎng)一個，他們的執(zhí)念也就平息了。
找誰抱呢?找個遠(yuǎn)房的，家庭環(huán)境不好，但家里面孩子又生得多的遠(yuǎn)堂兄弟。最好是那種窮到養(yǎng)不起孩子的，這樣也算替人家保存了骨血。又都是同族的，萬一孩子長大了，對方后悔了，也有族里的長輩出面。
他以為自己這樣算是想得周全了。
可他媽卻慪到了：“你人還好端端地站在這兒的，你跟媽說，你要去抱養(yǎng)別人的孩子?這不是吃錯藥了嗎?!”
對啊，他都已經(jīng)愿意替別人養(yǎng)孩子了，為啥他媽還是不滿意呢?他覺得有些疲倦，人也有些垂頭喪氣地：“那你說怎么辦?犯法的事兒，我肯定是不會做的。”
后半句就已經(jīng)把他媽的話給堵死了，他媽氣得站在那兒發(fā)抖，可又生怕兒子再像以前那樣拿刀架脖子，愣是啥也沒敢說。
氣氛在沉默中變得更加凝重。
每個人肩頭都好像被重石壓著。
等何妙放學(xué)回家，看到的就是她奶奶，還有她爸媽圍在一張桌子上坐著，像是要商量什么事兒，可卻誰都不說話。
“奶奶來了?”完全不受奶奶喜愛的何妙，規(guī)規(guī)矩矩跟她打招呼。
對方果然沒理睬她。
她媽輕輕跟她說了句：“妙妙，到里屋去，把門關(guān)上好好寫作業(yè)。”
這是不想她摻合進(jìn)來。
可氣氛都變成這樣了，她能不過問一下嗎?那心里多擔(dān)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