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回來了。”
聽見奴才的聲音,來回走動的席雨桐頓住身形,而后提起裙擺往門口的方向跑去。
小桃慢了一步,反應(yīng)過來后連忙跟在后頭護(hù)著,“小姐,您可小心別摔著了。”
席雨桐滿腦子都是許久未見的父親,回憶父親年輕時候的模樣,又哪還顧得上摔不摔倒的問題。她一路小跑到太師府門口,恰巧看見馬車停在門口。
馬車上的黃簾子看起來有些熟悉,但她卻沒注意,視線緊緊黏在從馬車下來的中年男人身上。
此時的父親比她想的還要年輕,身穿墨黑色朝服,腰間佩著青色玉佩,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大概是看見她了,那張不茍言笑的臉上難得眉笑顏開。
席雨桐沖父親靦腆一笑,才快走過去,只是還沒走兩步,她便看見另一個下馬車的人,下意識停在原地,雙腿猶如千斤重般,如若不是筱禾見機(jī)不對上前扶著,約莫她已經(jīng)軟倒在地。
她知道自己重生后肯定免不了和鳳羽弈接觸,卻不曾想這么快便會再遇上,腦子幾乎是一片空白。
“桐兒,你臉色怎么這么蒼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席鴻博走近了見女兒神情不對,擔(dān)憂地叮囑道,“你才剛蘇醒,好好休息才是。”而后看向后面還在跪著的幾個丫鬟,“還不趕緊扶小姐回去休息。”隨后才向鳳羽弈賠禮道歉。
“老師不用如此見外。”鳳羽弈擺擺手,看向席雨桐時表情柔和下來,“雨桐身體未好,還需多休息才是。恰巧本王身體有恙請了太醫(yī),稍后讓太醫(yī)來診治一番可好”
席雨桐也回神了,矮了矮身子,僵硬地應(yīng)了句:“謝弈王爺關(guān)心。”
鳳羽弈聽她這般稱呼,不由得皺眉:“往常雨桐你不是最喜歡我叫羽弈哥哥的今日為何如此見外。”
席雨桐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有些繃不住,但對方身份在這里,只能強(qiáng)忍著不適垂下頭:“雨桐往日不懂事,如今一病醒來,恍惚間覺得以前真是辜負(fù)父親教誨,不分尊卑直呼王爺名諱,如今還請王爺見諒。”
鳳羽弈嘴巴翕動,想讓她如往常那般,但見其垂下頭避開眼睛交流猶如拒絕交流一般,只能改口:“那你便好好休息,晚些日子痊愈了我再帶你出去玩。”
想起席雨桐往日對她親昵的態(tài)度,又念及昨日夢中的一幕幕,她將席雨桐躲避自己的態(tài)度歸咎于身體抱恙,并未多想。
席雨桐想拒絕,但按照自己以前喜歡對方的模樣,要是拒絕了又惹人懷疑,只能當(dāng)做沒聽見后一句話,轉(zhuǎn)身讓丫鬟扶著先回去。
原本還想好好和父親說會話,但鳳羽弈在這里,她完全沒辦法忽略對方,只好等這人走了再找父親談話。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鳳羽弈對旁邊人作揖:“老師,本王也不打擾了。”
席鴻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王爺不說有事和臣商討”
鳳羽弈笑了笑,并未在意其探究的眼神:“本王突然想到了答案,便不打擾老師了。至于太醫(yī),約莫半柱香后便到。老師,告辭。”說著便回去馬車上,沒一會兒馬車漸漸遠(yuǎn)離了席府。
真是奇怪。
席鴻博看著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弈王爺,有些捉摸不透對方究竟是什么意思。
難道說陛下給了問題只是為了見雨桐一面的借口這樣一來倒是說得過去,只是為何不直接提出而是要找這么個借口呢
當(dāng)今圣上子嗣不多,如今長大成人僅有兩兒一女。其中這大皇子鳳羽弈是他最看不懂,為人學(xué)識豐富,謙遜有禮,也不像二皇子那般恃才傲物,年紀(jì)輕輕便跟隨入戰(zhàn)場立下汗馬功勞,更是被被封為弈王爺。少年奇才,文武雙全,可偏偏表現(xiàn)得無欲無求到讓人忌憚。要知道為人在世,只要是人,便會有欲望,有弱點,如弈王爺這般的,他還真沒見過幾個。
旁邊屬下見自家大人站在門口發(fā)呆,輕輕喚回他的注意力,“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席鴻博搖了搖頭,抬腳進(jìn)了府邸,想起什么,又轉(zhuǎn)身往席雨桐的院子走去。
等席鴻博到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女兒坐在院子托腮發(fā)呆的畫面,憶起方才女兒的異樣,又問:“桐兒,你身體可還有哪里不舒服”
席雨桐偏頭,看著滿臉關(guān)懷的父親,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杏眸又起了水霧。
果然是父親,她真的回到了十四歲。雖然沒重生到認(rèn)識鳳羽弈之前有些可惜,但能再遇見父親讓她彌補(bǔ)對父親的遺憾她已經(jīng)滿足了。重活一世,她此次必然會保護(hù)好自己的父親。至于鳳羽弈,她已經(jīng)不打算再去接近了。
她心中又喜又驚,擔(dān)心父親察覺到異樣,連忙轉(zhuǎn)身拿手帕壓了壓眼角。
“桐兒”席鴻博終究是男子,見女兒憂愁的模樣只當(dāng)是女兒家心事,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澳憧墒窃谙朕耐鯛敗?
席雨桐愣了下,對上父親欲言又止的目光,突然意識到什么自己該做些什么。
她十三歲和鳳羽弈相識,便喜歡跟在對方后面跑,如今十四歲應(yīng)已表露對鳳羽弈的戀慕。認(rèn)真回想起來,她和鳳羽弈訂親便在賢德四年年初,如若不做點什么,到時候鳳羽弈過來提親,她父親要是同意那便得重蹈覆轍。
“父親。”她握緊在衣袖下的手,努力板起臉看著父親,讓其看見自己的真誠,神情晦澀,“女兒僅是仰慕弈王爺才華,并無他想。”
席鴻博皺著眉思索,隨后笑了出來:“為父差點被你騙了過去。”
席雨桐一臉茫然,不知自己何時騙了父親。
席鴻博笑道:“如若無他想,剛剛在門口眼神黏在弈王爺身上,眼珠子一動不動的人又是誰”
“父親,女兒認(rèn)真的。”席雨桐眼神漸漸堅定起來,“剛剛,剛剛只是女兒想起別的事。”
跟了鳳羽弈八年,得來的只是一杯毒酒,又害得父親慘死牢獄,她也該清醒了。
席鴻博見她“惱羞成怒”,止住笑聲,道:“桐兒,為父也是認(rèn)真的,你說無便無。”
席雨桐回神,聽這話有些不明白父親為何是這個反應(yīng)。難道她說的還不夠清楚</p>
席鴻博想起一事,道:“弈王爺幫你請了太醫(yī),稍后便到,你稍微準(zhǔn)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