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傅盈又是在六點半準時醒來。
她真是討厭死江棘的生物鐘了, 晚上睡覺沒個準點, 早晨倒是醒的比雞叫還準時。
她睜開眼,扭頭看了看熟睡的江棘。
酸溜溜地別開頭, 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之后才又閉上眼, 繼續(xù)假寐——反正誰也別想讓她在六點半就起床。
傅盈數(shù)起了綿羊, 但顯然沒用,她仍精神爍爍。
她側了個身, 把臉更加地埋進被窩, 想讓被窩里的溫暖勾出睡意, 然而在睡意被勾出之前, 她先聞到了一股腥氣的鐵銹味。
是血的味道。
很淡,但能分辨得出。
傅盈“……”
她伸手把被子頂起一些,被窩里暖氣便一下溢了出來, 血腥氣也更加明顯。
她知道血腥味是因為什么,所以有些尷尬,但很快尷尬就變成了幸災樂禍。
傅盈抿唇忍住笑,伸手碰了碰江棘的胳膊“嘿, 醒醒。”
江棘沒醒。
他睡得很沉, 但又似乎睡得不太好, 在睡夢中還皺著眉。
傅盈想, 他大概是在姨媽痛。
她第一天的時候反應最大, 渾身酸軟, 肚子也很疼, 但最疼的還是腰,特別特別酸,就跟斷了一樣,彎一下都能疼的人呲牙。
她又伸手推了推江棘“江棘,醒醒。”她湊到他耳邊,壓低著聲道,“你的姨媽來啦,還不快醒醒。”
說完她捂住嘴,忍住笑。
讓江棘那樣對她,看吧,報應來了。
江棘皺了皺眉,眼睛緩緩張開“什么姨媽……”
傅盈壞笑“就大姨媽唄。”
似是因為剛醒的關系,江棘的表情有些遲鈍。
他眨了眨眼,神色朦朧,過了幾秒才倏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傅盈。他擰著眉,表情有些嫌惡“那個?”
傅盈忍笑點頭“是她,她來了。”
“……”
江棘咬了咬牙,他深呼吸了一下,手肘撐著床面便要坐起。
“唉!”傅盈忙伸手阻止。
但她阻止也來不及了,只見江棘臉色煞白,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
傅盈故意問道“是不是有一種洪水傾瀉的感覺?”
“波濤洶涌?”
“或者驚濤駭浪?”
江棘咬牙切齒“怎么回事?”
“姨媽血呀,第一天量最大,一動就是洪水爆發(fā)。”傅盈雙手環(huán)胸,看著江棘受苦受難的模樣,心里的氣順了許多。
“沒事,別怕,流點血而已,習慣就好。”她不痛不癢地安慰。
江棘又是深呼吸了好幾下“要怎么弄?”
傅盈露齒一笑“貼姨媽巾即可。”
江棘翻出了一個怨氣沖天的大白眼,把傅盈看得一時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你幫我弄。”江棘冷冷道。
他說著便一下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朝浴室走。
褐色與鮮紅色交織成大朵大朵的薔薇綴在江棘的身后,白皙光滑的腿上有一道鮮紅粘稠的新鮮血液順著腿緩緩滑落。
就像一道妖冶的紅線,把那刺目的白皙肌膚劃分成兩邊。
視線不由地被那道血線吸引,最后落到那光著的腳上。
額頭的青筋跳了跳,傅盈立刻從那妖艷的紅與白中抽離思緒,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了下去,拿起江棘的脫鞋放到他面前“穿鞋啊!你想疼死嗎?”
江棘縮回腳“臟,洗好了再穿。”
傅盈只好趕緊推他進浴室,打開淋浴,水一熱便往他腳上沖。
眼看著那雙蒼白的腳又有了血色,傅盈才把淋浴噴頭塞到了江棘的手里“剩下的你自己洗,我去給你拿換洗衣服。”
江棘接過,道“讓管家把床換掉。”
“我知道,我會辦。”
嘴上這么說,傅盈卻是沒走。她靠在門口,雙手環(huán)胸,好整以暇地看著江棘沖澡。
她問“男人來姨媽,是什么感覺?”
“我現(xiàn)在不是男人。”
傅盈點頭“行,那請問你第一次來姨媽,什么感覺?”
“你想我說什么?”江棘勾起唇,面色鎮(zhèn)定,手卻不著痕跡地扶了下腰。
傅盈張開嘴,一通叨叨“肚子疼不疼?腰酸不酸?胸脹不脹?是不是很疲憊?感受到女人的心酸了嗎?心里是不是在想做女人真不容易?”
江棘臉色發(fā)白,回道“疼,算、酸,脹,疲憊,感受到了,很不容易。”
鼻尖滿是血腥氣,水一邊沖身體里還在一邊流出血來,甚至還有紅色的組織物,似乎怎么也洗不干凈,這種感覺非常陌生,也有些惡心。
傅盈在門口愉快地抖了下腿“習慣就好。”
江棘一抬眼便看到了傅盈眼中的幸災樂禍,他倒不生氣,只是更想把人拉過來抱抱。
這種疼痛和不適對他來說都是小意思,畢竟他經(jīng)歷過那么多次大手術,手術刀數(shù)次劃開他的皮膚,從他的血肉里拿出碎掉的骨頭組織,還有打鋼釘,縫針,等等等等,他都能抗得過來,甚至哼都不哼一聲。
但是盈盈,那么多年……
也好,這罪她以后都不用受了。
江棘朝傅盈招招手“過來扶著我,我腿軟。”
“我給你拿張椅子?”
江棘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緩緩眨了眨眼。
由于失血的關系他的臉色非常難看,嘴唇蒼白,眼神無力,纖纖弱弱地站著,似乎下一秒就會暈倒。
傅盈不忍,還是過去扶住了他。
她很清楚生理期的痛,幸災樂禍一下就行了,也沒必要做得太過分。
江棘靠進傅盈懷里“你衣服濕了。”
“再洗個澡就行。”
“不笑了?”
傅盈低咳了聲“笑夠了。”
江棘仰頭,紅唇湊到她的耳邊“盈盈心疼我。”
“我是心疼我自己的身體。”
江棘笑了,呼出的熱氣噴到了她的耳朵上“你愛我。”
傅盈蹙了蹙眉“洗你的澡。”
江棘整個人都貼進了傅盈懷里,語氣也宛如粘稠的水,濕噠噠的,含著潮濕的曖昧“不然這么好的機會你為什么不跑?不報復我?”
傅盈道“報復到一半就換回去怎么辦?我才沒那么蠢呢。”
“報復一半,也是報復到了,換回去,可就沒機會了。”
“……你是受虐狂嗎?”
傅盈抬眸,“姨媽痛還不夠你受的?難道你特別想被綁起來,還是想被我打?你要是想的話,只要說出來,我都可以滿足你。”
“你愛我。”江棘仰頭沖著傅盈笑。
他的眸子是那么的黑亮,皮膚是那么的白皙,還有嘴唇,熱水沖刷過后,蒼白不再,而是染上了潮濕的嫣紅。
每次呵氣都像一種撩撥,專門撩撥傅盈的心。
沒想到江棘變成個女人都能這么勾人,傅盈覺得嘴唇有點干。
想了想,她推開江棘,先去旁邊脫衣擦身,換好衣服后,一臉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平靜模樣,在江棘的目光中非常淡定地走出了浴室。
“我在外面等你。”她留下一句話,隨手關上了浴室門。
出了浴室,呼吸都一下暢快了。
傅盈從柜子里拿了塊毛巾擦頭發(fā),再走到門口想把管家喊過來把床處理掉,就在手碰到臥室門把手的時候,她又退回了回來。
她走回窗前,掀開被子看著上面大片大片的紅色花朵,若有所思。
又過了十五分鐘,江棘才從浴室里出來。
他一聲沒吭,自己就把衛(wèi)生棉的用法研究好了,貼得穩(wěn)穩(wěn)當當,就是走路有些不太適應,總覺得腿間多了個東西,很不自然。
是和多一副男性器官不同的感覺。
一推開門,江棘就看到了坐在床上,似乎在等他的傅盈。
他頓住了步伐,眼睛朝四處掃了掃,立刻注意到床上的污漬還在,除此之外,還有兩樣很眼熟的東西在床上閃著光。
是腳鐲和手鏈。
“想鎖住我嗎?”江棘面色鎮(zhèn)定,甚至有一點躍躍欲試。
傅盈本來是想的,但看到他的表情……她又不怎么想了。
她的本意是,既然他說了,那她就如他所愿羞辱他一回。
身下是他自己染紅的床單,手上腳上又套著手銬腳鐐,她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點什么刺激刺激他,或者當著他的面,拿刀片把他身上的體毛都刮掉……
但現(xiàn)在看看還是算了。
她覺得自己不僅羞辱不到他,反而會讓他更興奮也說不準。
傅盈想了想,把手鏈和腳鐲隨意地扔到他腳下“你自己想,愛戴不戴。”
江棘彎腰撿起,又放回了傅盈手中“你幫我戴。”
說罷他坐在她的腿上,靠進她的胸膛,主動地把纖纖玉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