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不算遠(yuǎn)。
半夜的馬路空蕩安靜,呼嘯而過的摩托聲顯得尤其刺耳。
溫簡坐在江承摩托車后座上,沒了剛才的兵荒馬亂,這次不敢再抱江承的腰,一只手抓著后座的支架保持平衡。
江承并沒有留意到這些小細(xì)節(jié),人在平穩(wěn)地開著車,滿腦子回轉(zhuǎn)著的是剛才林景余看他的那一眼,“帶她走。”
明明沒有任何言語的交流,江承不知為什么,偏偏讀懂了他這一眼的請托。
他并不知道他和溫簡什么關(guān)系,但剛才那一眼,有擔(dān)心,也有請托。
江承記得,在他重傷行將昏迷時,林景余為了不讓他失去意識,在他耳邊叨叨了一大堆有的沒的東西,在那堆有的沒的東西里,他依稀有提過,他有個漂亮可愛的女兒。
拂面而過的西風(fēng)里,江承微微回頭,看了眼安靜坐在身后的溫簡。
溫簡原本只是心不在焉地坐著,被他突然一眼看過來,不自覺地微微挺直腰背,看向他,神色微惘。
江承并沒有說話,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將視線調(diào)了回去。
溫簡心被微微吊起,也不敢問他怎么了,問了肯定又是熟悉的“沒事”兩個字。
“今晚怎么回事”快到小區(qū)門口時,江承才突然出聲問她。
“就放學(xué)的時候我感覺背后好像有輛車一直在跟著我,當(dāng)時就想到下午你說的有人跟蹤,我心里害怕,怕再走下去會把他們引回家,但我剛來這邊沒幾天,不知道哪里有派出所,這個點(diǎn)商場基本都關(guān)門了,沒什么人,就給前兩天找我的警察打電話,他讓我往酒吧街方向走,說那邊還熱鬧著,他也在附近,然后讓我一直保持通話,他來找我。然后就遇見了你們。”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江承點(diǎn)點(diǎn)頭,沒再追問,他把她送回了她家門口。
她家在后門旁邊的單元樓,一樓,有點(diǎn)偏,但很好找。
溫司屏還在等她回家,聽到摩托車聲便出來開了門,一眼便看到騎在摩托車上的江承,以及剛剛從江承尾座下來的溫簡,一下有些愣。
“這位是”她皺眉問,看著眼前的江承,有些眼熟。
“他是我們班同學(xué)。”溫簡輕聲解釋,為免溫司屏擔(dān)心,胡謅了個理由,“他家也住附近,今晚復(fù)習(xí)得比較晚,老師不放心,讓他順路送送我。”
溫司屏沒什么懷疑,微笑向江承道謝,客套邀他進(jìn)屋坐坐。
江承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看著還很年輕的女人,看著與當(dāng)年并沒有太大變化,溫簡完全承襲了她的五官,連氣質(zhì)神韻都相似,一樣的溫婉乖巧型。
眼眸不著痕跡地往屋里掃了眼,屋里沒人,但陽臺上晾曬著男性的衣物。
目光收回,看向眼前正微笑著的溫簡媽媽,江承客氣回絕:“謝謝阿姨,不用了,天色不早了,我也得先回去了,你們也早點(diǎn)休息。”
推著摩托車就要先離開。
溫簡遲疑看了他一眼,微微上前,微抿著唇,有些局促地和他道謝:“今晚真的謝謝你。”
江承看向她,她正微仰著頭看他,睜得圓亮的眼睛有些局促不安,臉頰微紅。
他嘴唇微動:“不客氣。”
騎上車,走了。
溫簡看著他背影遠(yuǎn)去,直至從視野中徹底消失。
溫司屏擔(dān)心看她:“這個同學(xué)什么來歷老師怎么會突然讓他送你回家”
溫簡微微搖頭,她也不知道他什么來歷,腦子里翻轉(zhuǎn)過他剛才奪下槍反壓向那人眉心的一幕,利落的身手和凌冽的眼神,與她們這些學(xué)生明顯是不太一樣的。
這樣利落的身手她只在她爸爸身上見過,在他教她防身術(shù)的時候。
他在家的時間不多,但只要回來就一定會教她一些簡單的防身術(shù),以及逼她做一些力量訓(xùn)練。他希望她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不求精通,但關(guān)鍵時刻一定要能保護(hù)自己。
因著這一夜的驚魂,溫簡晚上睡覺時有些不踏實,睡得迷迷糊糊時感覺有人推門進(jìn)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深邃的輪廓被窗外的路燈勾勒出一層淡淡的陰影,半張臉隱在陰影下。
溫簡擁著被子坐起身,遲疑叫了他一聲:“爸爸”
男人朝她走近,好看的五官慢慢在夜色中變得明晰。
林景余在她床頭前坐了下來,手掌貼上她的額頭,撥開她頭發(fā),輕聲問她:“有沒有受傷”
溫簡輕輕搖頭:“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