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對你認(rèn)了真》by清楓語
2018.4.24 晉江文學(xué)城首發(fā)
楔子:
初冬的黃昏,從巷口灌入的西風(fēng)卷過交錯(cuò)的電線和黃舊的廣告紙,掀起一陣聲。
不算寬敞的空地里,放了學(xué)的孩童正在嬉笑打鬧。
四歲的溫簡站在空地一角,羨慕地看著不遠(yuǎn)處笑鬧的小朋友。
玩老鷹捉小雞的小男生嬉笑從眼前跑過,溫簡遲疑了下,朝他們跑了過去,囁嚅著開口:“哥哥,我也想和你們一起玩。”
為首的小男生一愣,還沒回她,旁邊的小胖子已經(jīng)大聲回了一句:“不要。”
他的拒絕很快引來附和:
“我也不要。”
“對,不要。”
“奶奶說她爸爸是壞蛋,會把不聽話的小孩抓去賣掉。我才不要和她玩。”
“我們?nèi)ツ沁呁妫灰硭!?
……
一群人嘰嘰呱呱完,手拉著手就往另一邊去,溫簡亦步亦趨地跟上,才走了沒兩步被隊(duì)伍后的小胖子狠狠推了一記:“不許跟著我們。”
溫簡人小,沒站穩(wěn),被推得踉蹌了一下,差點(diǎn)摔倒。
她紅著眼眶,小聲辯解:“我爸爸不是壞蛋。”
“我媽媽說爸爸是好人。”
辯解聲換來其他小朋友的惡聲反駁,“就是壞蛋”“我媽媽說她爸爸就是壞蛋,不能和她玩”……
反駁完轉(zhuǎn)身就想走,看溫簡又要跟上,小胖子回頭瞪她:“再跟著我們就打你了。”
還作勢去扯她頭發(fā)。
溫簡頭發(fā)長,被小胖子不知輕重地一扯,頭皮吃疼,兩只手急急抓住頭發(fā)的另一端,歪著頭,眼眶更紅,倔強(qiáng)地小聲重復(fù):“我爸爸才不是壞蛋。”
屋里正在收拾行李的林景余從窗戶里看到這一幕,放下手中衣服,推門走了出來,原本還氣焰囂張的小孩一哄而散。
溫簡揉著被扯痛的頭皮,回頭看向林景余,癟著小嘴,“爸爸”地叫了一聲。
林景余沒應(yīng),上前,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伸掌揉了揉她被扯到的頭皮,問她:“痛嗎”
溫簡搖搖頭:“不痛。”
林景余似是笑了下,揉著她的小腦袋,而后輕輕抱住了她,也沒說話。
剛下班回來的溫司屏遠(yuǎn)遠(yuǎn)便看到這一幕。
“怎么了”她問。
林景余站起身,牽著溫簡的手,看向她:“我已經(jīng)托人給你們買了票,你和簡簡今晚就回去。”
溫簡困惑扭頭看他,這句話從她和媽媽搬過來他就每天都說,她和媽媽才過來沒多久,她記得她們剛來的時(shí)候爸爸看到她們還很開心,沒幾天就突然要趕她和媽媽回去了,每天都要吵架。
擔(dān)心的眼眸看向溫司屏,溫司屏面上淡淡的沒什么變化,還是那句溫簡聽了好幾天的話:“除非你答應(yīng)和我們一起回去。”
林景余:“我有事,你別留在這妨礙我。”
“你的所謂有事就是整天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嗎”
平靜的質(zhì)問后,溫司屏牽過了溫簡的手,回家,在客廳時(shí)被林景余拽住了手臂,將桌上的錢和車票塞入她手中。
溫司屏直接松了手,錢和車票散了一地。
林景余看向一邊的溫簡:“簡簡,你先回房。”
溫簡遲疑著,忐忑地松了手。
房門關(guān)上時(shí),屋外也隨之響起說話聲,刻意壓低了的聲音,溫簡聽不清楚,也聽不懂,只知道聲音越來越大,慢慢演變成了爭吵聲,而后隨著她爸爸低沉的一聲吼“我就是要出人頭地你他媽別在這給我礙手礙腳”,重物被掃落在地,“哐啷”的巨響嚇得趴在門邊的溫簡一下直起了身,小心拉開房門,林景余正將收拾好的行李包往溫司屏懷里塞,剛?cè)M(jìn)去又被溫司屏推了回去,再塞,再推,再塞,再推……推搡間,溫簡只覺得眼前一晃,“啪”一聲響,伴著一聲吼:“我叫你馬上滾沒聽到嗎”
溫司屏被掀翻在地。
溫簡也嚇懵了,一下推開房門跑了出去,推了林景余一把,淚水打轉(zhuǎn)著的眼眸驚恐看向林景余:“我不要你打媽媽。”
他低頭看她,目光相接,溫簡看到了他眼底的赤紅,水光閃動,眼皮不停抖動著,喉結(jié)上下劇烈滾動,目光僅與她對視了一秒后便轉(zhuǎn)開了頭,用力拉下她的手,將她推向溫司屏,手中的行李包也被扔出了門外,“啪”一聲砸在硬實(shí)的地板上,清脆而響亮。
踉蹌跌倒在身上的溫簡打斷了溫司屏的怔愣和不可置信,她重重吸了吸鼻子,一把將溫簡抱起,拎過她的書包,一言不發(fā)、頭也不回地走了。
溫簡看到她臉上大串滾下的淚水,笨拙地抬起手,替她擦,邊擦邊輕聲對她說:“媽媽,我看到爸爸哭了。”
溫司屏腳步倏地頓住,眼睛與她的對上。
身后寂靜的夜色里,兩輛摩托車呼嘯而過,在不遠(yuǎn)處的家門前停了下來,幾個(gè)流里流氣的男人進(jìn)了屋,夾著煙,吐著霧,然后將那扇生了銹的沉重鐵門關(guān)上。
溫簡看到了,溫司屏也看到了,兩人目光對上,溫簡是困惑,溫司屏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