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儀隊的小姐姐給于恬畫完妝,最后用食指把她唇邊露出的一點兒口紅漬抹去,笑了笑說:“好了。”
于恬瞪大眼睛,看了眼鏡子中唇紅齒白的自己,唇角無聲漫開一絲笑,嗓音軟軟:“謝謝學姐。”
“不用。”
于恬落地,拎著紙杯,去外面走廊接了一杯水回來喝,剛剛在這兒聊八卦的女生已經(jīng)走了,準備室內(nèi)空無一人。
于恬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穿著布鞋的腳踩空隨意晃了兩下,她細瘦的手捏緊紙杯,仰著頭,將溫熱的水流從喉嚨灌入,輕輕舔了舔嘴角,咬緊了嘴唇。
完全將剛剛給她化妝的學姐提醒她不要碰掉口紅的囑咐忘諸腦后。
正在這時,邵奇帶著劉煥和“八阿哥”拎著劇本,急匆匆走了進來,掃了眼低頭靜靜坐在那兒的于恬,說:“噯,原來學妹在這兒啊?剛好,不用找了。”
于恬莫名其妙地抬頭看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劉煥換上了四阿哥胤禛的造型,戴著光了半個頭的假發(fā)有些臉紅睨著她,見她雙手撐著膝蓋托著小下巴,彎腰坐在椅子上,眉眼低垂,皮膚粉嫩雪白,包子似的臉蛋,眼角的下方還不偏不倚地點綴了一顆朱砂小痣。
比電視劇里那些嬌軟撩人的宮女多了幾分青澀感。
劉煥咽了咽口水。
邵奇翻開劇本一本正經(jīng)地說:“情況有變,事情是這樣的,演四阿哥和八阿哥同時喜歡上的那位宮女突然生病了,闌尾炎被送進了醫(yī)院,所以不能上臺表演。”
“那位宮女的臺詞不少,要是換個人頂替上去,她的臺詞一時半會兒估計沒什么人能背得來。所以我把劇本改了一下......”
于恬支著下巴,思緒早已飛到了九霄云外,完全不在狀態(tài)。
過了大概10分鐘的時間。
邵奇一錘定音地說:“......就是這樣。特別簡單,臺詞改變了一兩句,加了幾個動作而已。還有兩場表演就到我們話劇社了,大家調(diào)整一下情緒,想想這一段該怎么演才能平穩(wěn)地過渡過去。別太緊張,加油。”
八阿哥:“我會加油的,學長。”
劉煥:“我也會加油的,學長。”
于恬一直沒聲,邵奇彎腰看了她一眼,試探地問:“學妹?學妹?”
“啊?”于恬眨眨眼,回過神來,也跟著附和說,“謝謝學長,我也會加油的。”
邵奇終于放心下來:“行吧,大家一起努力。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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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臺第二場獨舞表演已經(jīng)結(jié)束,于恬跟著話劇社的人去舞臺旁候場,恰好碰到了穿著抹胸水藍色舞裙的黎纖纖,她身材高挑,胸前過分澎湃,走起路來都一晃一晃的。
男生經(jīng)過她,會忍不住偷看她一眼,女生看見她,會忍不住心里腹誹一句婊子。
于恬沒什么情緒地從她臉上掠過。
她不認識黎纖纖,也沒見過黎纖纖,所以根本不知道這個女生是誰。
直到身后,剛剛在準備室八卦的女生再次激烈討論起來,語氣刻薄,壓低聲兒說:“看看看,看到了嗎?那個恨不得把自己胸晃出來給別人看的,就是黎纖纖。”
“我靠。原來是她,確實挺漂亮的,每個五官單拎出來看都無可挑剔,但湊在一起就感覺有點奇怪,不協(xié)調(diào)。所以總感覺哪里怪怪的。”
其中一女生嘆息:“算了吧。人家再怎么不協(xié)調(diào),也是美女,再看看自己,唉......”
于恬也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唉一聲。
站前面的劉煥以為她在緊張,轉(zhuǎn)過身安慰她:“于恬同學,別緊張,上臺后有我在臺上陪著你呢。就算你忘詞了,我也可以給你個照應,幫幫你。”
于恬有些無聊地瞪他一眼,心想:你才忘詞呢,就一句臺詞還詛咒我忘詞,就你最厲害了。
但表面上依舊勾出一抹笑,鞠了鞠躬,對他說:“不用了,劉煥同學。其實你可以不用對我這么好的。”
“我對你好嗎?”劉煥撓了撓頭,輕聲說,“我怎么感覺我對你還不夠好?”
于恬:“夠了。”
劉煥:“不夠。”
“夠了!”
“不夠!”
聽見對話的邵奇簡直無語,插嘴打斷:“......你們在干嘛呢?小學生吵架?”
于恬:......
劉煥:......
臺上主持人穿著杏色的吊帶禮服,長發(fā)被輕輕挽起,纖細手指捏著話筒,語氣溫婉:“聽完洗滌耳朵、熏陶心靈的和聲表演,下面我們試試穿越古代,領(lǐng)略古代文化趣事......接下來讓我們一起欣賞,由藝術(shù)團話劇社帶來的《九子奪嫡》。”
霎時,舞臺燈光暗下來,不少工作人員貓著腰拎著表演道具,開始上臺布景。
主持人一報完幕,臺下一片掌聲起,坐在第一排嘉賓席的梁禿頭悄咪咪嗑著瓜子,還不忘拍手捧場,他撞了撞身旁一直無欲無求看表演白嫖還不鼓掌的某人,輕喝了句說:“鼓掌啊,臭小子!自己的社團表演沒一個鼓掌的。”
陸之延累了幾天,已經(jīng)快闔不上眼了,聽見是話劇社上場,他聽話似的伸出修長爪子拍了兩下,桃花眼總算多了幾分興味,朝舞臺望去。
于恬穿著淡粉色的宮女服飾,站在劉煥身后,他走去哪兒她也跟著去哪兒,持續(xù)了半場表演。
直到整部戲唯一的感情戲到來,一個同樣穿著宮女服飾卻極為妖艷的女人伸手“打”了于恬一巴掌,猩紅著眼沖她說:“你還說你不是做的?證據(jù)都擺在這兒了,你還想賴我?”
于恬被打得偏過頭去,跪在地上,哭喪著小臉,喊一句:“四阿哥,真的不關(guān)我的事啊,這整件事兒都跟我沒有關(guān)系。”
陸之延看著臺上認認真真演戲的女孩兒,抵著嘴角破天荒地笑了聲。
然而,不過幾秒,反轉(zhuǎn)來了——
劉煥當著八阿哥的面,把于恬扶了起來,眼含寵溺地說:“我當然相信你,八阿哥的宮女想要誣陷我的人。區(qū)區(qū)如此證據(jù),就想要我相信你的婢女而不相信我自己的女人嗎?”
于恬:
于恬不知所措地被劉煥扶起來,她隱隱感到不對勁,當劉煥說出那句她根本不知道的臺詞時,于恬直接懵在了原地,眼眸瞪得極大。
誰來告訴她,為什么不按劇本走。
正確的走向不應該是,四阿哥不相信她,命人把她拖下去殺了,她戲份就殺青了嗎?
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
如此狗血的愛情劇開始上演,連“我的女人”這種肉麻的話都說出來了,臺下觀眾一片起哄,只喊:“666666!”
“看了一晚無聊的唱歌跳舞,終于有有意思的節(jié)目出現(xiàn)了。”
于恬在臺上瘋狂朝劉煥使眼色,用唇語問:干嘛呢?
劉煥也很無奈地說:改劇本了啊?你剛剛沒認真聽嗎?
于恬:
于恬:接下來的劇情是什么?
劉煥:強吻。
于恬:?你他媽再說一遍?
劉煥:沒辦法啊?就借個位,我也不想的,我不會離你很近的。于恬同學,對不住了。
兩人在臺上交頭接耳,舞臺距離觀眾席有點兒遠,遠遠看去,就像兩人在親昵地咬耳朵。
于恬還沒反應過來,劉煥就上前一步,用他的大頭遮住于恬的小臉,隨便意思意思地做了個“接吻”的動作來刺激八阿哥,順便暗示這位宮女他四阿哥胤禛罩著。
坐在臺下看完全程的陸之延一手撐著下巴,另只手放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他瞇了瞇眼,舔舔下唇,特煩躁地嘖一聲,最后把放在桌面上的手機揣進兜里。
直接無視了梁禿頭,一個人獨自離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