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不可能的。末末怎么會自殺呢”孫柔佳猛得從床上坐起, 驚得如五雷擊頂, 她喃喃搖頭,“怎么可能呢。不會的。末末不會這么狠心丟下我的。”
劉春芳靜靜地看著她。
而跟在劉春芳身后的女助理卻是淡淡地瞥了方大河一眼, 方大河也不知怎地竟有些害怕這個女人。不自覺往后退了兩步。
女助理將椅子用帕子擦了兩下,搬到劉春芳身后,小聲道, “夫人,已經(jīng)好了。”
劉春芳將手里那個精致的鑲了一圈珍珠的手提包遞給她。女助理接過來, 恭敬地退后兩步。
孫柔佳拔掉手上的針管,走到劉春芳面前,手指著她, “是你, 是你對不對”
劉春芳一派閑適,把玩著食指上那顆粉鉆戒指, “我雖不是什么好人,但不會濫殺無辜。我來這里只是想看看你過得如何。”她眼神淡而冷,“看到你過得不好,我就舒服了。”
她站起來,扭過頭看向方大河,“這家醫(yī)院早在半年前已經(jīng)被我買下了。碰巧遇到你兒子跟他閑聊幾句,沒想到聽到他接了一個叫林才俊的電話,說末末跳海自殺了,我正好要來看你,所以就順便當(dāng)了一回傳話筒。”
方大河眼睛猛得一縮。什么末白說的那就是真的了末白不可能拿親妹妹的事情開玩笑的。可是末末為什么要自殺呢就算過得不好, 離婚就是了,也沒必要去死啊。
方大河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震動了,以致就像受到電擊一般迫不及待沖出房門。
要說一開始還將信將疑的孫柔佳也跟方大河一樣深信不疑了。可她到底還有幾分神志,轉(zhuǎn)身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jī)就給兒子撥了過去。
接通后,不等對方說話,她迫不及待地發(fā)問,“末末在哪”
手機(jī)那頭是張來娣,“末末跳海自殺了,今天早上林才俊通知我們的。說是在附近海灘都找遍了也沒能找到末末的下落。”
這時,末白的聲音傳來,“快點!別管她了。火車還有兩分鐘就出發(fā)了。”
手機(jī)“啪”的一聲被掛斷,孫柔佳轉(zhuǎn)身帶倒身后的凳子,發(fā)出一個震響,嚇了其他人一跳。
劉春芳欣賞了她的表情,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孫柔佳,你害我和小玉分別十五年,我曾經(jīng)受過的痛苦,你必須加倍償還。凡是你在乎的,我通通都要奪走,你的下半生,只有孤獨,痛苦,無助和孤寂。沒有人會在乎你,哪怕是你的親生父母,親生兒女以及親孫子。”
孫柔佳雙眼猩紅,跪倒在劉春芳腳下,“我知道錯了,我不會再追究末末的死,你別害我兒子,他是無辜的。都是我的錯。”
“當(dāng)然是你的錯!”孫柔佳踢掉她手里的手機(jī),“想錄音別做夢了。前幾天,我意外碰到你女兒,她到處跟人借錢。我怎么可能放過這么好的機(jī)會。我跟她說,如果她找別人借錢,我就加倍給你那好哥哥,讓他永遠(yuǎn)都不捐骨髓給你。
不過我還是給了她一個機(jī)會,如果你不逼她嫁人,我就幫你們出了剩余的錢。可惜啊。你沒能通過這層考驗,你以死相逼。你女兒妥協(xié)了。她的死跟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她是被你逼死的。是你親手要了她的命,讓她走投無路,萬念俱灰之后投海自盡。像你這樣自私自利的母親憑什么享受兒女陪伴!你不配!”
手機(jī)掉在地上,屏幕摔裂,孫柔佳心如刀絞,整個人匍匐在地上,一邊拍地一邊痛哭,“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是豬油蒙了心,你放過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手背咕咕冒出鮮血,將一個年邁可憐的母親演繹得淋漓盡致,可惜沒有感動劉春芳,她怒目而視,死死地盯著她看,“現(xiàn)在才知道錯晚了!你拿什么來彌補對我和小玉的傷害。為了幾千塊錢,你就能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你這樣的心性嫁給誰都過不好。”劉春芳看也不看她一眼,或許在她眼里此時的孫柔佳已然成了一堆爛泥,已經(jīng)無法讓她再生氣了。
她走出病房,徑直往院長辦公室走。
院長還在里面等著她,劉春芳也不跟他廢話,進(jìn)來就發(fā)話,“我讓你把末白和張來娣調(diào)到北京仁心醫(yī)院。一個星期之內(nèi)要把手續(xù)交割完畢。”
院長怔了怔,“劉總,仁心醫(yī)院跟我們沒有合作啊”
“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后沒有。那邊醫(yī)院已經(jīng)被我買下了。”劉春芳輕描淡寫說道。
院長立刻點頭稱是。心里暗自腹誹,這有錢人可真奇怪,買個醫(yī)院就為了把兩個醫(yī)生調(diào)走。
劉春芳敲了敲桌面,補充道,“這事,除了許末白和張來娣知道,你不許對任何人泄漏。萬一要是泄漏了,你這院長的位子可就得換個人來做了。”
院長唬了一跳,這么嚴(yán)重他當(dāng)即不敢馬虎,“那這事就不能經(jīng)過內(nèi)部了,得我親自來辦。您放心,我一定會將這事辦得妥妥的。”
劉春芳點頭,“這事交給你,我放心。”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
院長在身后抹了把額頭上的細(xì)汗,感慨道,“這雷厲風(fēng)行的!不愧是老總啊。”
走廊外面,助理追在劉春芳后面,“夫人,我們?nèi)ツ陌 ?
劉春芳放慢腳步,微微一笑,“去佳和園。”
佳和園是李盼娣和許同林所住的小區(qū)。助理立刻讓司機(jī)將車從地下室開過來。
出去的時候,司機(jī)剛好停在門口。
“夫人,您跟剛剛那個大娘有仇嗎”女助理好奇問道。
劉春芳閉著眼假寐,聽到這話,她睜開眼看向窗外,幽幽道,“要不是因為她,我就不會嫁給你們方老。”
女助理微微皺眉,她怎么聽出這話里有點不對勁兒呢。難不成夫人當(dāng)初根本不想嫁給方老
也不對啊,方老對夫人那么好,去世后,將自己的集團(tuán)交給夫人打理。連原配生的三個孩子都只能領(lǐng)分紅度日。
女助理小心翼翼看向夫人,她神色很淡。聯(lián)想到方老走后,夫人私生活混亂,她也就見怪不怪了。
“夫人,到了!”劉春芳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和頭發(fā),手不自覺攥起。
女助理眉毛挑了挑,總覺得今天要見的客人不簡單。
今天是周末,李盼娣和許同林在家休息,兩人正在客廳邊吃水果邊看電視。
也不知看到什么劇情,李盼娣一臉嫌惡,“這什么女人啊,丈夫死了,只知道哭。連兒子都不管了。”
許同林給她剝瓜子,頭也不抬回了一句,“不好看,你就換個臺嘛。咱這裝的是有限電視,有六十幾個臺呢。”
李盼娣重重嘆了口氣,“這臺不好看,其他臺更不好看。”她扭頭看向許同林,“上回咱家亞棋說,她那工作室投拍的電視劇什么時候上映的”
許同林將手心的瓜子遞給她,咧嘴笑起來,“哈!你等她吶。她才拍沒多久,拍攝加后期剪輯制作,還要交給廣電審批,起碼得要明年夏天才能播呢。”
李盼娣一臉可惜,“那算了。我們做點別的吧。總這么閑在家里也不是辦法。”
許同林湊到她耳邊,說了一句什么。李盼娣羞紅了臉,推了他一把,“說啥呢。長麗和小玉都在家呢。你都五十幾歲的人怎么還老不正經(jīng)的。”
許同林無辜地攤了攤手,“就是幫你按摩而已,哪里老不正經(jīng)了。你想到哪去了”
李盼娣狠狠瞪了他一眼。就他剛剛那表情,她哪里冤枉他了還跟她裝。
就在這時,門鈴響起。
許同林開門的時候,腦子還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等他回神的時候,立刻沖著屋里喊,“媳婦,小玉,快出來,你們看誰來了”
劉春芳笑盈盈地看著他,揶揄道,“不請我進(jìn)去嗎”
許同林這才想起來,忙請她們進(jìn)去。
女助理把帶來的東西放到桌子上,劉春芳笑道,“這是從香港買過來的。也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
許同林剛要說話,李盼娣已經(jīng)快他一步,擦過他旁邊,跟劉春芳摟抱在一起了,“春芳姐,你怎么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啊。想死我了。”
劉春芳拍著她的背,“都五十歲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
李盼娣抱著她身子晃了晃,“誰說我五十了,我明明才四十九。”
劉春芳好脾氣地笑了,“好,好,好,你四十九,不是五十。”
她說笑的時候,有個微弱的聲音傳到她耳邊,她緩緩抬頭,一個二十六七的姑娘出現(xiàn)在她眼前。
她穿著淺黃色的外套,里面套著一件白t恤,個子不高不矮,身材纖細(xì),一張鵝蛋臉,皮膚白皙猶如一塊上好的美玉,五官端正秀麗,嘴唇粉嫩剔透,模樣溫婉可人。她微微偏了頭,盈盈春水般的眸子柔軟又多情,就那么望過來。她不確定地叫了一聲,“媽!”
李盼娣松開劉春芳,拭去眼角的淚珠,拉住小玉的手放到劉春芳的手上,重重點頭,“對,她就是你媽。”
劉春芳的動作比她的話還要快,手撫著小玉的眉眼,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小玉,媽的小玉啊。媽終于能回來找你了。”
小玉抱著她,嗚嗚地哭。
其他人跟著落淚。女助理微微有些驚訝,她怎么不知道夫人以前還有一個女兒,而且還這么大了
劉春芳的到來,讓家里熱鬧起來。
李盼娣指使許同林去超市買菜,他樂顛顛地回房換衣服。女助理要跟去,李盼娣怎么可能讓客人幫忙,拽住了她。
女助理不好意思在這邊白吃白喝,剛要說幾句。劉春芳喊了一聲李盼娣的名字。
李盼娣走過來,“怎么了”
劉春芳笑著拉她坐下,“不用了,我們?nèi)ワ埖瓿园伞R彩〉米约鹤隽恕!?
李盼娣拍著巴掌樂了,“行啊。我還不是老聽你說,總吃大廚做的,口味都一個樣兒,非常不習(xí)慣,所以我就想讓你吃頓家常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