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盼娣奇了,“為什么啊?難道他有什么特殊癖好?”
許同林掰著手指頭給她算,“他的要求特別多,女孩子笑的時候不能露出后槽牙,因為他覺得那樣很失禮。個子要比他低半個頭,不能太高,也不能太矮,更不能太瘦,還得識字,文盲絕對不要。反正這些理由挺奇葩的。”
李盼娣聽得頭皮發(fā)麻,“那他不應(yīng)該在鄉(xiāng)下找啊,這些要求至少能砍掉一大半的。”
許同林無奈地攤了攤手,“咱們那一片的姑娘都被他挑剔過了。所以他才從鄉(xiāng)下找啊。”
“他對有些條件要求苛刻,有些卻很寬容。”張德強在旁邊補充。
“比如說呢?”許同林來了興致。
“比如他不介意女方是否是城里戶口,也不介意對方的家境,更不介意她是否賢良淑德。”
李盼娣聽得似懂非懂,這些大條件不在意,但是卻挑女方一些小毛病,還真是個怪人。
三人聊著天,另一邊兩人也聊完了。
許同林想到什么,拉著林嬸到一邊說話。
也不知道兩人說了佬,只看到許同林從身上掏了些錢遞給她。林嬸想了一會兒,還是答應(yīng)收下了。
而后,她跟幾人打聲招呼,就往山下去了。
李盼娣看向走過來的許同林,“你跟她說什么啊?”
許同林露出狐貍般的微笑,賣了個關(guān)子,“我有點事情要拜托她。暫時不告訴你。”
李盼娣撅著嘴,也沒追問,她拿起地上的竹簍揭開上面的蓋子,從中端出一個藤編草籃,“這是我自己做的韭菜盒,還熱著,你們快吃吧。”
張德強搓了搓手,有點不好意思,“這不太好吧。你們鄉(xiāng)下糧食那么難得。”
李盼娣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沒事啊,只是一次,我去縣城,都是你們請我吃飯的,這次我回請你們一次,有來有往嘛。”
張德強聽她這么說,笑著接過來。
劉前進接過來咬了一口,香味撲鼻,“真好吃,木蘭,你的手藝不錯啊。”
許同林見他搶了自己到了嘴邊的話,白了他一眼。
劉前進擠了擠眼,“林子,你以后有口福了。”
許同林的氣還沒到肚子立刻就消了。
分完韭菜盒,李盼娣背好竹簍,“我得回去上工了。你們先忙著吧。”
許同林朝兩人伸手。兩人眨了眨眼,很快反應(yīng)過來,從身上掏糧票。
許同林從自己身上也掏了幾張遞給李盼娣,“鄉(xiāng)下糧食緊俏,拿著吧”。
李盼娣推辭不過,最終還是收下了,“你不用特地送我,這里我最熟了。”
話雖如此,許同林還是送她下了山。
路上兩人聊起許同森的事情,“木蘭,我們家最近要準備我弟弟的婚事,恐怕要過些日子才能帶你回去認人了。你不會生氣吧?”
李盼娣被他逗笑了,“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喜歡生氣嗎?你們家辦喜事要緊。”
許同林松了一口氣。
李盼娣好奇起來,“你之前不是說你媽這人最講規(guī)矩的嗎?為什么你還沒結(jié)婚,你三弟就結(jié)婚了?”
理由嘛,許同林當(dāng)然是難以啟齒的,含糊不清地道,“我三弟情況特殊。”
李盼娣見他不想說,也沒有追問。
許同林松了一口氣。送完李盼娣回來,老遠就看到兩人在搶韭菜盒,他加快速度急了,“哎,你們兩個太不夠意思了吧,好歹這餅也是我對象送給我吃的。你倆是沾了我的光。好歹給我留一個啊。”
劉前進和張德強對視一眼,劉前進揭開旁邊的一片蓋得嚴嚴實實的葉子,“行啦,你這小氣鬼的樣兒。給你留了一個。”
許同林接過來,這才笑了。
劉前進這一松手,最后一個韭菜盒被張德強搶去。
劉前進失望地舔了舔嘴唇,張德強見此,把韭菜盒一分為二,遞了一半給他。
劉前進這才笑了,他邊吃邊問,“強哥啊,你岳母家不是住在下面嗎?他們怎么一次都沒請你去他家吃飯啊?”
張德強吃東西的動作一頓,隨即笑了笑,“之前不是去他們家一次嘛。他們提了,被我拒絕了。他們鄉(xiāng)下種糧食不容易。聽說一年只分到二十斤細面呢。”
劉前進看了眼手里的韭菜盒,這好像是白面做的。那李木蘭的白面是哪來的?
許同林笑了笑,“沒事,木蘭說她干爹對她特別好。估計這白面是他弄的。木蘭常常去他家吃飯。”
劉前進有雙愛八卦的小眼睛,“劉建國沒娶媳婦嗎?”如果家里有個女人,估計見不得別人三天兩頭到他們家吃飯吧。
許同林搖頭,“之前娶過一個媳婦,生了重病,為了給他媳婦治病,他倒賣糧食被巡邏隊抓住,判了好些年。前幾年才出來,一直沒娶。認了木蘭當(dāng)干女兒,將來她會為他養(yǎng)老送終,我覺得也挺好。”
劉前進深以為然,“也是。他應(yīng)該有五六十了吧?這年紀就算真有孩子,估計也沒法跟給他養(yǎng)老。認個干女兒,真心實意對她好,一樣能孝順。”
張德強也跟著一塊附和,“木蘭從小就命苦。所以格外珍惜對她好的人。你看她對她姐,寧愿不要名聲也要報仇。還有對我媳婦,我聽說她小學(xué)時,跟我媳婦是一個班的,兩人經(jīng)常到山上割野菜,有一回在梨山遇到野豬,兩人往山下逃跑,我媳婦把腳崴了,她都沒把我媳婦丟下。”
劉前進聽得眼睛賊亮,催促他,“然后呢?”
“后來那野豬摔陷阱里了。木蘭就把我媳婦給攙回家了。”
劉前進心痛難當(dāng),“野豬就丟陷阱不管了?”
許同林白了他一眼,“她那時才十來歲,你覺得她倆有本事弄回去嗎?當(dāng)然是下山找大人幫忙了。”
劉前進站起身,抬頭望了眼郁郁蔥蔥的梨山,掐著腰,躍躍欲試,“你們說這山上還有野豬嗎?”
張德強頭也不抬,“肯定有啊,不過估計很少了。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我們也會被野豬攻擊。”
許同林瞧著他那興奮樣兒,無奈搖頭,“恐怕他不是怕被野豬攻擊,而是在眼饞豬肉吧?”
劉前進豎起大拇指,“到底是兄弟,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許同林把鋸子丟給他,沒好氣道,“快點干活吧。就算真的來野豬,以你這小身板也只有逃跑的命。”
劉前進也不生氣,“我不行,你倆肯定行啊。”
張德強哼了一聲,“野豬攻擊性那么強,要是真遇上,我肯定撒腿就跑。還打野豬,虧你想得出來!”
許同林也贊同,“我也是。”
劉前進傻了眼。
……
沒兩日,梨花大隊謠言四起。
李盼娣之所以會把她姐夫告到公社,是因為他跟梅花大隊一個姑娘偷情,而且還懷了孩子。這也就罷了,還害死了李招娣。
更有甚者,把李盼娣小時候受的苦都講了一遍。
李盼娣和李招娣這對姐妹,在父親娶了繼母,有了弟弟后,她們成了苦命小白菜。每天有干不完的活,還要受盡屈辱。
李招娣更是被這對無良的父母賣給趙家當(dāng)媳婦。就因為他家出的彩禮最多。
結(jié)婚四年,不到二十五就死了。
想想就可憐。而他們夫妻倆對女兒的死,一點也不在乎,真真是鐵石心腸。
就連李盼娣都沒預(yù)料到,她的名聲一夜之間洗白得這么徹底。
原先大伙看她的目光是害怕和恐懼的,甚至走在路上,都會躲著她走。
現(xiàn)在呢?路上遇到了,湊過來,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她,一口一句,“哎,你姐姐真是可憐啊。你這孩子也真是命苦。”
“是啊,你怎么不跟我們說呢。趙家敢這么欺負招娣,他們這是欺負我們梨花大隊沒人啊。”
“……”
巴拉巴拉說個沒完,李盼娣跟著敷衍幾句,心里卻是驚訝不已。難道判決已經(jīng)下來了?所以大劉叔要給她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