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魔香能迷倒妖魔,骨鎖可鎖住妖魔有別于人的能力,這些都是人類拿來降妖魔的東西,早些年,因有迷魔香骨鎖以及陽光的保護,妖魔們無法肆意妄為,只好乖乖與人劃分了地盤,以南山妖火坑和幽深山林為界,以東的大片土地歸人類,以西則歸妖魔,二族嚴(yán)格遵守約定,妖魔不往東,人類不往西。
越山向西的人,被妖魔吃掉是活該。
越山往東的妖魔,被人捉住拖到陽光下燒死也是活該。
因為越界的代價慘烈,作死的一只手能數(shù)過來,所以這么多年來,二族互不侵犯,也算相安無事。
但兩族總有不守規(guī)矩的,就比如祭司的父母。自古以來,許多戰(zhàn)爭都是由愛情引起。雪魔玄冥和人族的小公主不僅跨境了,還在幽深山林背著族人轟轟烈烈相愛了,二者的結(jié)合不僅有了孩子,還促成了新協(xié)議的達成――在幽深山林建立起和平共處區(qū)。
盡管聽起來天真,但一開始,雙方都對新協(xié)議的頒布表示支持。玄冥是下一任的妖王,族中支持他的不少。當(dāng)然,人族這邊也一樣,他們甚至親切地稱公主為山海之光,還為她和雪魔補上了隆重的婚禮。
但秩序來得越容易,就越容易崩亂。
事情由妖族少主玄冥的弟弟玄蟄引起。
雪魔怕陽光,白天的陽光對他們而言就像火焰,灼燒著妖魔的本體,令他們無法自由行動。但玄蟄從他的半妖侄子身上找到了靈感。
玄冥和人族小公主的兒子玄京,是一只半妖,他會嫌陽光刺眼,但只要披上一層斗篷遮擋,行動就完全不受阻。
“只要有東西遮擋就可以。”玄蟄露出了笑容,他活活撕下了公主侍衛(wèi)的人皮,“人可以在陽光下生活,那么,人皮一定可以阻擋陽光。”
從玄蟄撕下第一張人皮起,少主玄冥的一切美好設(shè)想開始崩塌,和平共處灰飛煙滅。
人族和妖魔開始了長達十年的戰(zhàn)爭,戰(zhàn)爭最后,以玄冥吞掉人族公主,跳下南山妖火坑的慘烈方式宣告結(jié)束。
披上人皮不再懼怕陽光的妖魔輕易地屠空了東部地區(qū),占據(jù)了山海秘境的全部土地。
而殘余的人族只能像兔子一樣躲藏到地面下,人族在陽光下的統(tǒng)治至此結(jié)束。
不過,戰(zhàn)爭可從來沒有結(jié)束。
勇士小隊將今晚的“收獲”用骨鎖鎖在城主的倉庫角落,這只雪魔的銀發(fā)和睫毛漸漸烏黑,原本蒼白的臉有了一點紅潤,有了一絲人氣兒。
那一半屬于雪魔的妖氣被束縛住,剩下的,是他繼承母親的血肉。
“……他是人!”
要知道,被鎖住的妖魔可是會現(xiàn)出原形的,大多數(shù)是蛇鼠狼之類的動物形象。
“不是人皮”有人扯了扯他的皮膚,“怎么可能”
“你們不覺得他眼熟嗎像……公主。”
此言一出,在場的全都沉默了,他們都想到了一個可能。
玄冥和人族公主還有個兒子,一個被妖魔不齒,也被人族厭惡的雜種。
“報給城主大人!”于是,他們又像要去哪里救火一樣,神情慌張地奔了出去。
人離開后,祭司睜開眼睛,那雙眼眸依然是紫藍色。
他微微掙動了一下,鉆心剜骨般痛。他輕輕吸氣,忽然停止了動作,嘴角有了絲笑意。
“公主殿下。”他抬起頭,“在這里見到你是我的榮幸。”
前方的陰影搖動了幾下,神情倨傲的公主提著細長的紅劍走出來,毫不客氣的把劍尖對準(zhǔn)了他的心臟,再然后,像是猶豫,她又把劍太高了幾寸,移向了他的嘴,又頓了頓,移到了他滿是笑意的眼眸。
“都是你!”瑞雅可沒那么好的脾氣,雖然還沒決定戳他哪里比較好,但這不影響她表達對祭司的不滿,“都是因為你的預(yù)言,我被我的父王和國民驅(qū)逐了,還被莫名其妙帶到了這里,這些全都是拜你所賜!”
祭司食指碰了碰嘴唇,像是哄女兒入睡,輕輕噓了一聲:“殿下恨的是我,還是我的預(yù)言”
“一樣!”瑞雅說。
“可我只是把殿下的命運說了出來。”祭司道,“預(yù)言家不能說謊,你的父王問,我就只能如實回答。”
瑞雅:“全是巫術(shù)!”
“國王相信。”祭司說道,“而且我的預(yù)言從沒有出過差錯。”
瑞雅的表情有些奇怪,帶著點小孩子的頑皮,問道:“哦,那你可曾預(yù)言過現(xiàn)在的自己”
她蹲下來,仔細看著他的變化:“我就說你一定用了巫術(shù)才有了那頭銀發(fā),這才是你原本的樣子。”
祭司笑得很開心。
“我預(yù)言過。”祭司說,“所以我知道,我會在這里遇到你,而一旦我遇到公主,我的死期就不是今天。”
他偏過頭,說道:“公主還帶了一位朋友,這就是命運給我的轉(zhuǎn)機。”
瑞雅轉(zhuǎn)過頭去,看到少年薄伽悠閑地坐在一大口銅鐘上,腰間的口袋鼓鼓囊囊,正一口酒一口肉吃得香。
“我在藍色大門外見過你,白斗篷。”少年語氣輕松道,“你對我說謝謝,我想不通,但現(xiàn)在,我好像明白了,你能看到未來,你是真正的預(yù)言家。”
瑞雅哼了一聲。
薄伽說:“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你肯定早已預(yù)見到。”
祭司輕輕笑。
薄伽揚了揚手中的一串鑰匙。
瑞雅:“鑰匙”
“我想,小情人吵架,還是要公平的。一方被鎖著沒還手之力,那是家暴。”薄伽道,“所以我借來了鑰匙。”
“借”瑞雅表示懷疑。
薄伽像貓一樣躍下來,落地?zé)o聲,赤腳走來,把鑰匙扔給瑞雅。
“我去借鑰匙時,聽到了他們的話。”薄伽對祭司說道,“城主要與你決斗。我搞不懂這里的人,他們真的很奇怪,我去看過他們的角斗場,輸?shù)舻娜艘惶托摹!?
瑞雅被惡心到皺眉:“嘖,閣下的家鄉(xiāng)。”
祭司無奈一笑:“不再是了。”
薄伽又道:“哈,這里是你的家鄉(xiāng)那你應(yīng)該很了解這個世界咯”
祭司說:“我可以為你們解答疑惑,作為交換,公主要把鑰匙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