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媽媽笑著回話：“去吧去吧，到家好好休息。”
“嗯。”姜昕笑一下點點頭，覺得自己在程媽媽面前說不出什么有用的話，也就不再多說什么，跟程羿東出去。
等出了包廂的門，她跟上程羿東，才又小聲對他說：“你留下來吧，我可以自己回去的，讓你送太麻煩了。”
程羿東轉(zhuǎn)頭看她一眼，“江教授安排的事，我敢不照做么”
姜昕說不過他，跟他到車上，坐下來系上安全帶默默地不再說話。
程羿東上車后也不多耽擱，直接發(fā)動車子上路。上路走了沒多遠(yuǎn)，轉(zhuǎn)頭看姜昕一眼，突然問她：“肚子疼不疼”
比剛才剛來的時候疼得更明顯了一點，姜昕不說謊，點點頭，“疼。”
程羿東又問：“家里有紅糖嗎”
姜昕想了想，又點頭，“有。”
說完肚子的事，車廂里沉默了片刻。
車子以緩慢的速度開出擁擠的街道，轉(zhuǎn)到另一條人少的街上。周圍空闊起來，程羿東看著車燈和路燈同照射下的路況，又突然出聲，“姜昕。”
姜昕以為他要說什么，結(jié)果他叫個名字就沒下文了。她不自覺看向他，有點疑惑，“嗯。”
程羿東目光還落在前方的路況上，語氣淡淡的，“是不是嫌我老”
姜昕被他問出來這話噎了一下，把目光轉(zhuǎn)向車窗外，“我現(xiàn)在只想安心學(xué)習(xí)。”
程羿東很認(rèn)真的樣子，“我有分寸，會等你。”
姜昕把目光轉(zhuǎn)回來，看向他的側(cè)臉，半天問：“你……為什么啊”
程羿東轉(zhuǎn)頭，迎上她的目光，十分坦誠，“喜歡你。”
從第一眼見她，就控制不住的那種。
姜昕感覺被他的視線燙了一下，雖然他很快就轉(zhuǎn)回去看路，她還是下意識收了收目光。
胸腔里心跳不受控地重起來，她微微收一下腰，往椅背里陷。
除了前世的厲沉，她沒有被人這么直白地表白過。
和面對厲沉說喜歡她的時候不同，她現(xiàn)在有點緊張，還有點坐不住。但這是在車?yán)铮囘€在路上，她只能假裝淡定地坐好。
她不知道程羿東嘴里說出來的喜歡值不值錢，是不是只要對看上眼的女孩子他都能說得出來，情話是男人對女人最基礎(chǔ)的欺騙手段。她明明沒受過感情的傷，但還是因為前世的遭遇而對感情也不再天真，不敢輕易相信程羿東是真心實意。
她想，就算他的喜歡是真的，大概也是一時的。
像初春桃花，滴落晨露的樣子最嬌艷，然而總是干得快，謝得也匆忙，最后只落一地殘紅。
也像半空的煙火，璀璨耀眼，然而只是一瞬。
不知道這樣默了多久，姜昕才用輕輕的聲音問出來：“我還這么小，高中都沒讀完，沒見過世面，也沒有深度內(nèi)涵，你喜歡我什么呀”
程羿東輕牽一下嘴角，目光透過擋風(fēng)玻璃落在遠(yuǎn)處，“不知道……”
說完看向姜昕，片刻又接上，“可能前世就喜歡你。”
姜昕心頭微震，連手指都跟著顫了一下。
她迎一下程羿東的目光，連忙又閃避開，呼吸微緊。她不知道程羿東怎么會提前世，而她自己對前世只有排斥和恐懼。前世她是個坐在輪椅上的廢人，程羿東絕對不可能喜歡她。
程羿東沒有時間捕捉她臉上的神色，看著前方的路又說：“這輩子讓我保護(hù)你。”
而姜昕聽到這句話，更是震驚，猛地再看向他。她眉心微擰起來，喉嚨里噎著一口氣，漲得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大腦飛快地轉(zhuǎn)，她回想自己重生以后是不是露出過什么蛛絲馬跡，讓身邊的人看出來她不是這一世的自己。可是姜爸爸姜媽媽和姜昩都沒看出來，程羿東怎么會看出來
而且他說的話指向性有點明顯，所以難道是……
姜昕還沒想出個確切結(jié)果，程羿東又看向了她，“還有什么問題”
她回回神，“我……你……那個……”
吱唔半天，“你太老了。”
程羿東再一次扶穩(wěn)方向盤：“……”
姜昕心里所有的疑問都沒問出來，她怕是自己過度揣測，問多了反而暴露自己。
重生不是一件常規(guī)的事，不是做個夢那么簡單。
她也不想讓身邊的人知道，她簡單純粹的軀殼下，其實住著一個千瘡百孔的靈魂。
這一世一切都好，就撇開前世的一切，繼續(xù)好下去吧。
二十多分鐘后到家，程羿東直接開車把姜昕送到她家樓下。
姜昕跟他道謝，打開車門下車。
步子落地后稍顯疲重，月經(jīng)提早來了，而且是在晚上，剛才她又在桌子上喝了冰的東西，現(xiàn)在肚子便不是一點點難受，走兩步就想蹲下來歇著。
程羿東坐在車?yán)锟粗谋秤埃p輕吸口氣。然后他打開車門下車，幾步走到姜昕旁邊，往她面前微微一蹲，便直接把她背到了背上。
姜昕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一跳，為了保持平衡，下意識地抱住他的脖子。
趴穩(wěn)了，咽一口驚氣，她連忙又松開抱著程羿東脖子的胳膊，問他：“你干嘛”
程羿東背著她往前走，“送你上樓，別動別說話。”
姜昕是想讓他放自己下來的，但被他這么一說，莫名其妙噎住了所有要出口的話。微跳的言辭結(jié)在舌尖上，一個字都沒再吐出來。
十一月的晚風(fēng)從微熱的耳畔掃過，有點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