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劍法,是我教你的”邀月問。
“是、是啊。”盧驚綠點頭。
“你比我妹妹適合學(xué)劍。”邀月道,“不過學(xué)得太晚了。”
“是太晚了。”盧驚綠乖乖承認(rèn),“若非有大宮主指導(dǎo),恐怕如今也上不了什么臺面。”
邀月“那不是我。”
盧驚綠“”是你先說的,我只是順著你的話說啊
總而言之,雖然聽上去很玄幻很不可思議,但邀月還是憑過人的判斷力,確認(rèn)了盧驚綠說的話是真的。
其他都還好,唯有說到在這個世界里,她邀月和燕南天關(guān)系不算差的時候,她似乎很難接受。
好在這時,她們也走到了葉孤城和燕南天切磋的地方。
盧驚綠不用再擔(dān)心原著邀月一個不滿意給自己來噼里啪啦來幾劍,心情放松了不少。
她快步走向已經(jīng)在收劍的葉孤城,順帶和燕南天打了個招呼“燕大俠。”
燕南天一如既往大條,見了誰都傻呵呵地笑“葉夫人,月宮主。”
月宮主這個稱呼一出來,邀月的面色就變得尤其一言難盡,仿佛見了鬼。
盧驚綠看在眼里,總覺得她下一瞬就要蹦出一句不準(zhǔn)這么喊我來。
因為邀月遲遲沒應(yīng)聲,燕南天還咦了一聲,道“難道月宮主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嗎”
邀月“”
盧驚綠很想提醒燕南天,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眼前這個并不是你的認(rèn)識的月宮主,可還沒組織好語言呢,邀月就先出了聲。
邀月道“你是燕南天。”
“對啊。”燕南天居然也沒覺得這話有什么不對,一面撓頭,一面繼續(xù)傻呵呵道,“我們前年還在廬州見過一次的。”
此話一出,盧驚綠都驚了“啊”
要知道邀月是很少出門的,她不像憐星,無聊了就會離開繡玉谷轉(zhuǎn)一圈。
燕南天完全沒多想,立刻解釋起來“就是前年正月里,我路過廬州,碰上了月宮主帶著白姑娘的兒子出來玩,她想給白姑娘的兒子買糖葫蘆,但是人太多了”
盧驚綠聽得一愣一愣的,看看邀月的臉色,似乎一言難盡之中又多了點好奇,到底沒忍住接著問道“然、然后呢”
燕南天“然后我就幫她去買了啊,我是個粗人嘛,過去擠一擠也沒事。”
他說著說著,還感慨起來了,說那小子挺有禮貌的,而且看根骨很不錯,日后一定能成為獨步江湖的劍客。
盧驚綠“嗯而且還有大宮主親自指點。”
燕南天“月宮主的劍其實不太適合他學(xué)。”
他這話一說出來,盧驚綠就覺得要壞事。
果然,邀月一聽,就橫眉道“你看不起我的劍”
盧驚綠“”我就知道。
燕南天當(dāng)然立刻說不是。
“我只是覺得,月宮主的劍法,更適合葉夫人這樣的。”他道,“至于白姑娘那個兒子,他的手腳其實更適合練大開大合一些的劍”
“比如你的神劍訣”邀月冷冷道。
燕南天愣了一下,而后竟真的認(rèn)真思考起來,道“他若是來練神劍訣,想必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邀月哼了一聲,雖然沒說什么,可滿臉都寫著“這個人不管在哪個世界都令人生厭”。
盧驚綠沒尋到機會把此邀月非彼邀月的事告訴其他人,但圍觀了整個過程的葉孤城也似察覺到了什么不對,偏頭輕聲問她“邀月宮主今日心情不暢”
“嗯。”一覺醒來就換了一個世界,以前的仇敵近在眼前都沒法動手畢竟還有一個武功和他們倆都相當(dāng)?shù)娜~孤城在呢,那自然是心情不暢的。
葉孤城想了想,道“那讓素素一道過來吧,她方才還在念叨。”
盧驚綠“念叨找大宮主嗎”
葉孤城說是。
盧驚綠“不了吧。”
說完,她正打算開始給葉孤城解釋其中原委呢,另一邊的書房后門就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四個人同時聞聲望去,只見葉綠素抱著一把木劍,蹬蹬蹬蹬朝這邊跑了過來。
小姑娘身量不高,但有了一點內(nèi)功基礎(chǔ)后,走路看著遠比同齡人穩(wěn)當(dāng),開口時也中氣十足,只跑到一半,就高高興興地抬頭把招呼打了一遍。
“爹爹,娘月姨,燕伯伯”竟是一個都沒落下。
燕南天有段日子沒見過這丫頭了,看她從書房里跑出來,還頗驚喜“素素都長這么高了”
“哦對,月宮主就是為了送她回家才來的南海吧”他豪爽一笑,似是在用笑聲掩蓋自己的赧然,“當(dāng)初我一直覺得月宮主出手兇狠,人也兇狠,還說過不少不禮貌的話,上回在廬州偶然碰上,才知道一直以來都是我誤會了。”
邀月“”
燕南天嘆了一口氣,道“上回我忘了賠罪,這趟趕巧遇上,大約就是老天在提醒我。”
語畢,他竟真的側(cè)身轉(zhuǎn)向邀月,鄭重地拱手彎腰,擺出了賠罪的架勢。
邀月哪想得到他會忽然來這么一出,也呆滯了一瞬。
場面無比詭異之際,跑過來的葉綠素直接繞過爹娘,一把抱住了邀月的衣袖,道“月姨你說句話呀,你不說,燕伯伯就不好起來了。”
邀月再度“”
盧驚綠設(shè)身處地地替邀月想象了一下,不由得也替邀月無語起來。
她覺得如果她是邀月,這個時候大概只想拔劍把面前的燕南天砍了,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為了避免這種慘案的發(fā)生,她只好站出來打圓場,道“大宮主向來不在意旁人看法,燕大俠不必這般介懷的。”
“也是。”燕南天是個直腸子,“月宮主當(dāng)初就沒同我這個粗人解釋過什么,如今自然也無謂我賠禮不賠禮。”
“不是呀。”一派寂靜中,葉綠素竟然軟聲開了口,“月姨很欣賞燕伯伯的,她跟我和阿飛哥哥夸了燕伯伯的劍好多回呢。”
“是不是,月姨”小姑娘說完之后,還仰頭看向邀月,擺出了往常求表揚的姿態(tài)。
知道真相的盧驚綠差點沒暈厥過去,心想你還真是什么都敢說。
豈料邀月聽了這話,表情反而微妙地好轉(zhuǎn)了一些,還問道“是嗎我是如何與你們說的”
“哦,因為我說爹爹是天下最厲害的劍客。”葉綠素道,“月姨就說,到底是不是最厲害,還要看燕伯伯的臉色呢。”
盧驚綠“”這的確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邀月會說的話。
燕南天倒是很謙虛,瞇著眼睛道“夸張了夸張了,葉城主劍如飛仙,哪需看我臉色。”
邀月掃了他一眼,很疑惑“你很高興”
燕南天就說能得到月宮主的認(rèn)可,肯定是高興的。
他說得這么直接,倒是把邀月剩下來的話全堵住了。
最后邀月直接轉(zhuǎn)身甩袖走了,說她要去靜靜,誰都別煩她。
葉綠素想跟上去,被盧驚綠一把拉住,語重心長道“你別去吵你月姨了。”
小姑娘不明所以,但聽娘語氣嚴(yán)肅認(rèn)真,還是噢了一聲。
“那我要爹爹抱”
葉孤城這個女兒奴當(dāng)然立刻應(yīng)允了這個要求。
之后到中午的時間里,一家三口一直在一起,盧驚綠也終于找到機會把自己的發(fā)現(xiàn)告訴葉孤城。
葉孤城一開始很震驚,但后來回想了一下邀月的表現(xiàn),也信了,說的確怎么想都覺得不對。
“那中午的小宴”
“呃到時候我去問問她愿不愿意來吧”盧驚綠覺得只能這么辦了。
結(jié)果到了中午,她還沒去找邀月呢,邀月就先主動來了水閣。
邀月一進來,尚未坐下,第一句就是“我做了個很奇怪的夢,阿綠。”
盧驚綠“你回來了”
“對我回來了。”她頓了頓,而后忽然反應(yīng)過來,“等等,你為什么會這么說難道我做夢的時候”
盧驚綠觀察著她的神色,緩聲道“早上我去尋你的時候,你說不認(rèn)識我,也不知道飛仙島是什么地方,而且好像和燕大俠有很深的仇”
邀月聽得恍惚“那莫非真不是夢”
燕南天聽得云里霧里“啊月宮主怎么會和我有仇”
邀月直接沒理他。
另一個世界。
繡玉谷移花宮內(nèi),邀月從自己練功的宮室里醒過來,第一反應(yīng)也是自己做了個夢。
可若是夢,夢里發(fā)生的事又怎么會這么真切
她沉思著,忽然聽到宮室外響起一道微弱的呼吸聲。
是她和憐星的徒弟,花無缺。
“大師父。”花無缺在外面喊她,“您真的答應(yīng)讓無缺出去玩一天了嗎”
邀月本能地想說怎么可能,但想到那個“夢”,以及夢中毫不猶豫扒著自己衣袖,笑得格外開懷的小姑娘,不知為何,心就軟了一瞬。
或許在她短暫離開的時候,那個經(jīng)歷不同的邀月,真的有這么答應(yīng)無缺呢
出爾反爾畢竟不好,這么想著,她嗯了一聲,走出了這間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