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楚留香說了什么啊, 這么久才上來”
上船出發(fā)后, 盧驚綠這么問葉孤城。
其實這是一句不太合時宜的話,畢竟現(xiàn)在的葉孤城認(rèn)不出她,應(yīng)該不會被喜歡問這種近乎探聽私事的問題。
可他自上船之后就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兩人在船艙里相對而坐,氣氛既詭異又尷尬, 她想說點什么來打破沉默, 最后就憋出了這么一句。
說完她就后悔了,想了想, 補充道“不想告訴我就算了, 我只是隨便問問。”
葉孤城“不是。”
盧驚綠“什么不是”
“不是不想告訴你。”他頓了頓,“但我需要先想想。”
這不還是不想告訴她嗎盧驚綠想,不過算了,現(xiàn)在情況特殊, 她不能拿從前的標(biāo)準(zhǔn)去要求他。
“噢,那你想吧。”她說,“我出去透個氣。”
葉孤城也不知道自己是這么想的, 看她起身出去,竟也不由自主地跟了出去。
他在船尾的甲板上找到她,發(fā)現(xiàn)她的確什么都沒做, 只是倚在那吹風(fēng)罷了。
船行得很快, 將本來就不小的海風(fēng)帶得更為肆虐, 而她倚在那,一頭錦緞一樣的長發(fā)被吹得幾乎落不回背上, 秋日的陽光灑下來,穿過其中,留下細(xì)碎的金色光芒,從她背后望去,恍惚間令葉孤城有種眼前的人在發(fā)光的錯覺。
他想起楚留香讓他思考的問題,因為光是看著這道背影,他便又一次隱隱覺得,她似乎不開心。
盧驚綠聽到了他出來的聲音,但沒有回頭。
說實話,她現(xiàn)在的確有點不知道該怎么和他相處。
他二人出發(fā)去找王憐花的時候,楚留香也完成了喬裝改扮,帶上燕南天和憐星,坐上了去南王府的船。
相比王憐花的隱居之處,南王府要近將近一半的路程。
但在抵達(dá)之前,楚留香還是十分謹(jǐn)慎,每次出船艙,他都會重新戴好憐星給他的面具。
燕南天對這個東西非常好奇,也非常佩服,三天里起碼有一大半的時間在感慨其技術(shù)堪稱鬼斧神工。
邀月說他見識太少,要不是只有一夜的時間,憑憐星的本事,完全可以做出一張更精巧,叫人更難辨認(rèn)的面具。
“二宮主是天縱奇才。”楚留香也點頭,“不過目前這樣也夠了,南王一共也沒有見過葉城主多少次,應(yīng)當(dāng)分不出來。”
三日后,他們在一片風(fēng)平浪靜中抵達(dá)囂城。
楚留香為了能更好地取信于南王,沒有讓燕南天和邀月一開始就跟著一起下船,三個人兵分兩路,他從正門光明正大拜訪,另外兩人則隔了片刻才從南王府側(cè)門悄悄潛入。
他按葉孤城得到的“指令”,一進(jìn)門就直奔南王書房,期間的確無人阻攔,不過南王府內(nèi)的侍衛(wèi)們看到他,俱是一副驚慌不已強裝鎮(zhèn)定的模樣,仿佛他下一刻就會拔劍,在這里大開殺戒的架勢。
越是接近書房,這種感覺就越是明顯,于是楚留香也多少想象出來了葉孤城之前來清算舊賬的時候,大約是個什么場面。
只不知道清算到后來,又遭遇了什么,才會變成那樣。
楚留香深吸一口氣,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好不容易走到書房前時,替他指路的那個侍衛(wèi)停了下來,回頭道“王爺就在里面等您,葉城主。”
楚留香嗯了一聲,沒說別的,而后毫不猶豫地大步上前,推開了那扇門。
出乎他意料的是,書房里竟真的除了南王就沒有別人了。
南王坐在一張寬大華麗的椅子上,看到他推門而入,面上浮現(xiàn)的神情很復(fù)雜,有緊張和害怕,也有狂喜和興奮。
楚留香心下十分疑惑,但演戲演到底,還是維持著原先的表情,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楚留香道“你想要的證據(jù),我已經(jīng)帶來了,如今你還有什么好狡辯的”
南王“是嗎”
這就是向他要賬冊的意思。
只遲疑了半瞬不到,楚留香便抬手伸向了自己的衣襟,從懷中取出了那本由白飛飛連夜趕工偽造出來的假賬冊。
假賬冊上一切都是假的,只除了南王與原隨云交易的那一條,畢竟按原隨云的個性,肯定不會讓自己的交易對象之間分別通氣,所以南王大概率分不出真假來。
事實也果然如此。
楚留香將其翻到記載南王賣劍訣那一頁,給南王看時,南王立刻露出類似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下一刻,他就回過了頭,望向了位于他側(cè)后方的一座藏書架。
楚留香從他回頭的那一瞬起,就意識到真正的重頭戲應(yīng)該要來了。
他下意識屏住呼吸,同南王一樣,盯緊了那個方向,同時雙手暗中蓄力,只等出手。
可書架那邊卻遲遲沒有什么動靜,直到南王起身往那邊走去。
與此同時,書房外面,驟然響起了燕南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