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這么說,你二哥登基,便再沒有敵手了吧”
趙準(zhǔn)笑著說:“怎么沒有,還有四弟呢。”
趙潤臉色一白,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繼承皇位,這些年我一直遠(yuǎn)離政治,二哥都是知道的。”
趙準(zhǔn)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看你嚇的。我自然是知道你的,我們兄弟二人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自然不用多言。”
姚太后也笑了,咳嗽了兩聲,說:“我熬了那么久,總算是熬到了這一天。只希望以后你們二人兄友弟恭,咱們一家人能長長久久地團(tuán)聚在一起,再不要分開。”
趙潤聽她這么說,眼圈也是一紅,垂下頭來,沒有說話。
“聽說你已經(jīng)娶親了”姚太后又問。
趙潤點頭:“她叫林云英。”
“牡丹州的林家”
趙潤“嗯”了一聲,說:“過幾天我?guī)齺硪娔负蟆!?
姚太后倒沒有那么排斥林云英,只說:“牡丹州是名門望族,皇帝給你挑的這個媳婦,還算不錯。”
“皇帝大哥對我一直照顧有加,自從……自從母后去了菊芋,皇帝大哥便一直……”
“他那是假仁假義,”姚太后冷笑:“對我和你二哥那個樣子,對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不過是故意離間我們母子感情罷了,那個小子,我還不知道他,小小年紀(jì)便城府頗深,最知道殺人誅心的道理!”
她大概情緒有些激動,又劇烈咳嗽了兩聲,手帕掩著,直咳的滿臉通紅,趙準(zhǔn)撫著她的背,說:“母后不要再想這些事了,他再能耐,也是要死的人了。”
姚太后有些喘不過氣來,趙潤在旁邊看的心驚膽戰(zhàn)。趙準(zhǔn)叫了醫(yī)生過來,安排人將姚太后扶到床上去了。兄弟二人從她房間出來,到了外頭客廳,趙準(zhǔn)說:“母后一直有氣喘的毛病,這些年在菊芋受盡苦楚,這病就更厲害了。”
“我明天就請大夫來給母后看看。”趙潤說。
趙準(zhǔn)聞言就笑了,看了看他,說:“我記得當(dāng)初我離開京城的時候,你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只知道拽著我的衣角哭,如今看你,真是長大了。”
“我都是要做父親的人了,怎還能不長大。”
趙準(zhǔn)愣了一下,眉頭便皺了起來,隨即又松散開來,說:“四弟,你不會跟我爭吧”
趙潤抬起頭來,看向趙準(zhǔn)。
趙準(zhǔn)像是另一個于懷庸,形體和氣質(zhì)尤其像,只是趙準(zhǔn)到底是皇室出身,身上更有一種高貴倨傲在,面容俊美,但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威嚴(yán),他心中微動,說:“我拿什么跟你爭,你有百萬雄兵,我不過是是無權(quán)無勢的閑散親王。”
“我知道,皇帝不喜歡我,郁戎那老頭看我也不會順眼到哪里去,甚至包括于懷庸那妓院里爬出來的臟東西,他們都想你當(dāng)皇帝,但是四弟,我什么都能給你,唯獨皇位是不會讓的。這本該就是我的,我這趟回來,就是要坐到那個位子上去,你是我的親弟弟,我會給你無盡榮華,讓你繼續(xù)做你的富貴閑人。”
“我想問二哥一句話,”趙潤看著趙準(zhǔn),問說:“這次的刺殺,是你的人干的么”
“是,也不全是。”趙準(zhǔn)給他倒了一杯茶,坐下來說:“我的人還沒開槍,就有人先開了槍。我不過是鉆了個空子罷了。”
“二哥要殺誰,直接朝他開槍就是了,何必連累那么多無辜百姓,你知不知道這一次騷亂,多少平民受害。”
“你果然還是太心軟了,”趙準(zhǔn)說:“如果顧著這個顧著那個,怎么做大事如果不是皇帝無用,導(dǎo)致于懷庸權(quán)勢過大,如果他按照兄終弟及的原則,老老實實傳位給我,這個國家哪還會如此動蕩不安說到底,還是皇帝無能,居然還想用你來牽制我,實在夠卑鄙。不過看來他的目的是達(dá)到了,你我親兄弟,到底還是生分了。”
“你要殺于懷庸也好,或者其他人也好,直接朝他開槍就是了,你可知道,你的人對著人群掃射,我也在里面”
“如果不是顧著你的性命,皇室那撥人,我早就一鍋端了。最可恨是讓于懷庸那狗東西逃過去了,竟在我的人開槍之前就率先中了彈,讓他僥幸逃過一劫。”
趙潤緊抿著嘴唇,說:“不管怎么說,你都不該濫殺無辜,受傷的皇室宗親,身上也都流著趙氏的血。”
“今天是你我二人這么多年第一次見,我不想跟你討論這個了。”趙準(zhǔn)眉間帶了戾氣,看向趙潤:“四弟,你真的變了。”
“我怎么可能不變呢,你和母后離開這里的時候,我才剛成年,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會。”趙潤眼睛略有些濕潤,他氣質(zhì)本就文弱,如此模樣,看起來更叫人憐愛。趙準(zhǔn)心里一軟,說:“我們兄弟母子分離之痛,都是拜皇帝所賜。你該永遠(yuǎn)記著這一點。”
趙潤坐著汽車離開紅梅酒店的時候,趙準(zhǔn)站在酒店的窗口處朝外頭看著,對床上躺著的姚太后說:“四弟,可能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四弟了,他被皇帝教的軟弱而慈悲。”
“如此也好,”姚太后說:“你們兄弟不會爭,我就放心了。”
“可我不是個慈悲的人,我們倆不是一種人,又怎么走到一起去。何況軟弱,更容易被別人操控。如果有一天他成了別人手里的一把刀,朝我刺過來,母親,我該怎么辦”
姚太后說:“刀是無辜的,可恨的是握刀的人。無論如何,不要殺你的親弟弟。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隨便你。”
“可我有點難過呢,”趙準(zhǔn)哂笑,撥弄了一下窗臺上擺著的梅花:“我還懷念著當(dāng)初那個奶聲奶氣的,偷偷給我遞蠟燭的四弟呢。”
趙潤坐在車?yán)铮谳p微的搖晃當(dāng)中閉上了眼睛。
這一切如在夢中。他眉頭聳動著,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