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珩這句唐先生叫得并不刻意,極其自然, 聽著倒像是一聲無意間的問候。
“啊”
唐建東完全沒有防備, 下意識應(yīng)了一聲, 顧不上思考他這幾天混跡在下城區(qū)各地, 而且他穿戴嚴實, 這片地方哪能撞上認識他的人。
他應(yīng)完愣了愣,這才反應(yīng)過來“你認識我”
肖珩打量他兩眼,在心里暗暗把所謂的網(wǎng)劇配樂, 和陸延接到音樂節(jié)邀請的幾條線索聯(lián)系在一起,幾條箭頭最后指向同一個地方。
音浪唱片經(jīng)紀人。
肖珩起先也只是猜測。
穿著古怪,壓根不像是來玩游戲的樣子。
眼前這個人的形象跟陸延嘴里形容過的有幾分相似,尤其手里的煙斗。
得到回應(yīng)后, 他并沒有感到過多意外。
他猜測的沒有錯。
看來這位樂隊經(jīng)紀人早就盯上他們了, 也許時間遠比他察覺的時候還要早, 甚至很可能從比賽期間開始。
陸延他們還在里頭聊宣傳的事, 黑桃隊長被陸延狠狠上了一課“原來還可以這樣,我們樂隊當時也有個代言,我怎么沒想到呢牛還是你牛啊。”
李振打聽著問“你們樂隊什么代言”
黑桃隊長支支吾吾“就一生活類用品。”
陸延跟黑桃隊長認識那么久,哪能聽不出話里的意思,他剝開一顆喉糖往嘴里扔“說清楚點, 生活用品這范圍也太大了。”
李振“就是啊。”
黑桃隊長最后被逼無奈, 他們沒名氣,也沒什么知名度,哪有什么好代言啊“潔廁靈”
幾人哄笑。
笑聲從游戲館里傳出來。
肖珩察覺出唐建東此刻被人抓包的為難, 也多少知道他并不想這個時候露面的原因,他沒有多說,反而給他一個臺階下,替他擋住從游戲館里投過來的視線。
肖珩說“不知道您現(xiàn)在有沒有時間,我有些話想對您說。”
男人語調(diào)閑散,看這模樣也不是個會輕易向人低頭的類型,唐建東卻從里頭聽出一點細不可查的“懇求”來。
反正都已經(jīng)被人當場抓包了,唐建東也懶得再裝,他干脆把墨鏡摘下去,露出一雙眼睛。
一樓咖啡廳。
唐建東落座后一把扯下口罩,把墨鏡扔在桌邊。
飲品剛被服務(wù)員端上來,唐建東喝了一口。
唐建東喝完后,把杯子放下,不太高興地吹吹胡子“老子都包成這樣了,這他媽都能讓你認出來。”
肖珩之前聽陸延說過一次之后,去網(wǎng)上搜過他的相關(guān)信息“我見過您的照片。”
唐建東“你也玩搖滾的玩哪個位置,替補”
肖珩“我學計算機的,不玩搖滾。”
“這樣啊。”唐建東有些意外。
肖珩開門見山,反問“你在評估他們”
唐建東也不避諱“評估這個詞用得不錯,評估可以這樣說。”
“我大概猜得到你想說什么,那我也就直說了,我這人不喜歡繞彎子,”唐建東放下杯子,說,“我對他們確實很感興趣。”
肖珩大概能猜到“因為樂隊節(jié)目”
“是,”唐建東承認,說話毫不留情,“他們是在這種狗屁賽制里表現(xiàn)最讓我意外的一隊。”
狗屁賽制
樂隊新紀年從賽制到最后運營確實是爛得不行。搖滾這個東西不是不可以出去,只是葛云萍壓根不想運營樂隊,所以這個節(jié)目從一開始就是歪的。
前有節(jié)目組容忍刷票,后有找選手單簽這種操作。
然而在這種扭曲的賽制里,有一支樂隊卻意外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唐建東親身經(jīng)歷過搖滾狂潮,也曾帶過幾支圈子里相當出名的老牌樂隊。葛云萍說得其實沒錯,運營樂隊不是一個簡單的決定。
對他而言更是。
他是真真切切遭遇過樂隊解約,帶了幾年的樂隊窮途末路,坐在圓桌對面對他說“東哥,我們不想干了。”
而今歲月如流。
他也早就已經(jīng)過了一意孤行、滿腔熱血的年紀。
唐建東還記得當時樂隊比賽即將進入尾聲。
其實決賽階段唐建東就很少去看節(jié)目了。
他手底下有位藝人正好要籌備巡回演唱會,沒時間去管什么魔王樂隊,這支樂隊再次進入他的視線是因為葛云萍的一通電話。
“唐老師,最近還好嗎聽說你前陣子腰疼,現(xiàn)在沒事兒了吧。”葛云萍問。
“好著呢,甭?lián)模碧平|算算時間問,“你們那比賽結(jié)束了吧”
“對的結(jié)束了,上周總決賽。”
唐建東“哪個樂隊贏了,是不是那個v”
葛云萍那邊電話聲音嘈雜,估計也是在忙,她說到這停頓一會兒,剛好和唐建東的話接上“冠軍隊是風暴。”
唐建東嘴里剩下的三個字母卡在喉嚨里。
“風暴”
怎么會是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