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然后”
肖珩:“然后在那兒等著。”
通話又?jǐn)嗔恕?
夜幕低垂。
陸延把車停下,倚著車在路邊抽煙,等抽完半根,肖珩才出現(xiàn)在分岔路口。
肖珩從上到下打量他,又是熟悉的嘲諷腔:“你路癡”
陸延剛吸進(jìn)去一口煙,很想直接往這人臉上噴。
肖珩今天這身衣服是一套過于正式的正裝,簡直是行走的人民幣,發(fā)型也特意整理過,身上還噴了香水。
陸延也確確實實站起身,湊近了,把嗆人的煙味往肖珩面前帶,似笑非笑說:“我是不像你,熟門熟路的,逛個夜總會還打扮成這樣。”
“……”
八字不合。
陸延和肖珩兩個人腦海里同時產(chǎn)生這個念頭。
再說下去又得嗆起來。
兩人都選擇暫時閉嘴。
陸延推著車走在肖珩后面,發(fā)現(xiàn)他其實已經(jīng)跟目的地離得很近了,只要剛才拐對路,就能穿過那堵高樓然后看到高樓后面的會所。
等走出去一段路,肖珩才問:“你之前說,那女的怎么”
“她叫康茹,”陸延嘴里還咬著煙,悶著聲回答,“幾年前在高利貸公司借了六十萬。”
偉哥本身就是干借貸的,剛好有認(rèn)識的人以前在那家公司做過事,抱著試試的態(tài)度,沒想到這一問還真讓他問出來了。
偉哥那朋友一聽他打聽的人是個妓/女就知道問的是誰,那朋友砸砸嘴說:“她啊,我記得,印象還挺深。她當(dāng)年是來這打工的,老家好像是……哎是哪兒的我忘了,這事太久了,她當(dāng)年借這錢為了給她媽治病,結(jié)果人還是沒救過來。她原來在食品加工廠里干活,但就那點工資,不吃不喝兩千五,拿什么還啊,就是不算利息也得還二十年。”
偉哥他們那家借貸公司是一家正規(guī)公司,借多少錢,怎么還,還多少利息都明明白白寫清楚,但康茹借的那家公司是家高利貸。
高利貸可沒那么多道理可講。
不管每年還多少,只要還沒還清,剩下的債務(wù)又衍生出來一筆利息,跟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多。
用偉哥的原話說就是:高利貸這種東西,借了就別想掰扯清,利滾利能滾死你。
氣氛稍顯沉默。
肖珩問:“那筆錢,她沒用”
肖啟山給她的錢,他雖然不知道具體數(shù)目,但少說百來萬肯定是有的。
“這就不清楚了。”
陸延說著,嘴里那根煙也剛好剩最后一口,眼前就是霓虹燈閃爍的“鳳凰臺”三個字。
陸延試圖把自己擺在康茹的角度去猜想這件事,那個逼不得已從食品加工廠里走出來的康茹,最后他說:“……用了那不就真成賣孩子了么。”
陸延之前跟肖珩說,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想指601那女人沒準(zhǔn)不像他們想的那樣,只是她沒法脫身,想養(yǎng)孩子養(yǎng)不了。
但這個“好消息”歸根朔源,也實在算不得是個好消息。
陸延說完把煙蒂扔進(jìn)垃圾桶里,然后去地下車庫停車。
他剛把車鑰匙,就被肖珩從身后勾住了脖子,兩人一下子靠近,幾乎貼在一起。
陸延下意識用手肘去抵肖珩腹部,但肖珩沒松手,帶著他往后躲,隱匿在邊上另一輛車和墻壁的夾縫里:“閉嘴。”
“噔噔噔”。
剛才顧著停車,陸延這才注意到從外面?zhèn)鱽硪魂嚺烁吒暋?
聲音由遠(yuǎn)及近。
一個看不清面目的女人從入口走進(jìn)來。
緊接著前面不遠(yuǎn)處一輛貨車開了大燈,燈光直直地沖著她去,然后副駕駛門開了,從貨車上下來五個人,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嘴里咬著煙,直接去搶女人手里的包,從里面掏出厚厚一沓錢,他掂量掂量說:“就這么點”
女人語氣沒什么起伏:“就這么點,愛要不要。”
聲音很耳熟。
男人使了個手勢,然后邊上四個人便把女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那男人微微彎腰,把那沓錢往她臉上拍:“就這么點錢,這點錢連我兄弟們的勞務(wù)費都不夠付。”
這時候才能借車燈的光看到女人的臉――這不是就他們今天要來找的601嗎。
康茹似乎已經(jīng)對這種場面習(xí)以為常,她臉上甚至沒有其他表情。
那男人又說了幾句,才讓那幾個人松手。
康茹整理好頭發(fā),從車庫走了出去。
陸延和肖珩靠太近,車庫環(huán)境又悶,只覺得熱。
他往邊上挪了一步。
就這一步,也不知道誰往地上亂扔垃圾,他直接踩到地上一個已經(jīng)被車輪碾過一圈的易拉罐――
啪。
發(fā)出尖銳刺耳的一聲。
男人正數(shù)著手里的錢,猛地回頭:“誰”
陸延:“……”
肖珩:“……”
氣氛很窒息。
情況很尷尬。
陸延跟邊上的大少爺互相對視,都從彼此眼睛里看出了一種明顯且堅定的訊息。
陸延想,康茹是得幫,但眼下這個情況明顯不合適。
對面五個大漢。
五對二。
兩個人互相眼神示意兩秒,然后陸延沖肖珩點了點頭。
陸延感覺肖珩可能是接收到了。
想法達(dá)成一致,陸延輕聲說:“我數(shù)三聲。”
“三。”
“二。”
最后那聲“一”話音還未落,陸延拔腿就往車庫外面跑!
陸延跑得速度相當(dāng)快。
快到同一時間和陸延做出相反舉動,往五個大漢面前沖打算直接干一架的肖珩整個人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