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禹宸到后,也就過了一盞茶功夫,外頭便傳來了貴妃求見的通傳聲,他這才抬了頭,凝神看去,便見頭梳多寶髻,身著妝花襖的蘇氏步履翩翩,款款而來。
蘇明珠微微屈膝,青蓮織金瓔珞紋的寬[裙擺在盈盈似水的黑亮金磚上輕輕掃過,卻是丁點(diǎn)都壓不過其主人的絕世風(fēng)華,她的眼眸輕輕流轉(zhuǎn),一瞬間,便竟連皇家帝王的尊貴都蓋了過去一般。
事實(shí)上,她也的確從未將他的權(quán)勢地位,帝王之尊放在眼里,在蘇氏一眼掃來的的目光下,趙禹宸不期然,竟是忽的想到了他第一次在蘇府花園中見到蘇氏之時,不過六七歲的小小姑娘,頭墜彩珠,腰懸彩穗,帝姬公主都及不上她的尊貴快活,即便看出了他的身份也是絲毫不以為意,還敢抬起手,刮著圓潤的面頰笑話他:“就是一條無毒的小蛇嘛!哭哭啼啼不像話”
從什么時候起,那個小小的姑娘便成了眼前跋扈囂張、處處無禮的蘇氏的趙禹宸皺了眉,神色一時間竟有些迷茫。
是打進(jìn)宮開始不,或許更早些,蘇明珠在他面前不再與小時候一般快活明朗,澄凈率直變成了跋扈粗俗,尤其是父皇病重,透露出有意迎蘇家女進(jìn)宮的消息之后,蘇明珠在他面前就越發(fā)處處頂撞,即便耐了性子好言相勸,她也是充耳不聞,甚至還變本加厲,尤其是當(dāng)著旁人,簡直唯恐眾人不知道她蘇明珠最是囂張霸道似的――
幾乎是故意一般。
故意……一念及此,趙禹宸神色晦暗。
“臣妾見過母后,見過陛下。”蘇明珠的聲音響起,不像孩童時的清甜軟糯,話里的明朗肆意卻是一如既往,干干凈凈。
趙禹宸在這聲音回過來,抬頭看去,蘇氏卻早已將目光從他身上移了開去,轉(zhuǎn)過身,只視若不見一般只對著一旁的方太后說話。
方太后叫了起,不論心中如何,面上卻笑的只如廟里的佛爺悲憫慈祥:“不必多禮,病可好了正巧玉輪也在,來好好哄哄你妹妹,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過不去的”
宋玉輪滿面不忿的冷哼一聲,分明是自言自語,聲音卻是大的殿內(nèi)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哪個與她是一家人,分明是故意裝病……”
蘇明珠當(dāng)然不會知道趙禹宸的心思,她聽了太后的這話,便立即將注意力都放到了眼前的正主上,也笑瞇瞇的應(yīng)了一聲是。
既然是來道歉的,就要有一個道歉的態(tài)度,這說話就得撿叫人高興的話來說!蘇明珠這么想著,轉(zhuǎn)過身,高高在上的垂下眼,一步步的走近了宋玉輪,只仿佛沒瞧見宋玉輪扭著頭,壓根不屑搭理她的模樣一般,親親熱熱的彎下腰去,笑的人比花嬌:
“哎呀呀,母后瞧瞧,這幾天沒見,玉輪就好似又長高了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