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兩天,江枝霧根本沒怎么休息好。孕期初,人又嗜睡,回去的路上,她就在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再次有意識,是被手機振醒。她閉著眼睛,昏呼呼地翻包,摸索著接起來,“…喂”
“在哪兒”
這道聲音,讓她神志一下清明不少。江枝霧手撐著身子,趕忙坐起來,蓋在身上的外套滑落。
車子早已經熄火,就停在她家附近。
腦子還沒理順,江枝霧困倦地想著借口,勉力提起精神,“嗯…我現(xiàn)在,和一個朋友在一起…”她順帶著瞥了一眼旁邊的人。
手機發(fā)出淡淡的白光,他在看資料。
李文清沒有追問,頓了一會,道:“我把印藍送去你家”
她手指扣弄空調的出風口,“你今天幫我照顧一下她,我爸明天過生,要和他吃飯。”
“操,你和印藍什么情況啊,特么的…沒瞞著我什么吧,她喝醉了一直喊你名字是什么意思”
“我能瞞著你什么。”江枝霧苦笑。手下滑,不小心碰到一個塑料袋。她分神看了一眼,勉強辨認出,好像是一盒潤喉糖和胃藥。
李文清被折騰的不耐煩了,“行吧,掛了掛了,伺候姑奶奶去了。”
趙識檐坐在邊上,側頭,捕捉到她的目光。
江枝霧摸著黑,解開安全帶,抱歉笑笑,“怎么不叫醒我”
她關手機之前,順便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十一點。還以為只有幾分鐘,沒想到自己居然睡了半個小時。
一片漆黑的夜晚,只有外面的路燈落進來,勉強當個光源。
“是不是耽誤你的事情了。”
“沒有。”
“……”
趙識檐突然道:“你要跟我說什么”
“什么”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聲音低啞的有些沙,提醒她,“吃飯之前。”
江枝霧怔。
空氣沉默,隔了好一會,她做好心理建設,開口,“…就是你之前說結婚的事情。”
他等著聽。
她心緒不寧,盡力保持鎮(zhèn)定,“我的確很喜歡小孩子…這幾天,我考慮過,要不要去醫(yī)院做流產手術,因為這樣才是解決錯誤和意外最好的辦法,也能避免日后很多麻煩,但是…”
車里安靜的嚇人。在腦子反復過了兩遍,江枝霧在黑暗里和他對視,“但是我很自私,我想要這個小孩。不管對和錯,有多不理智、荒唐,都想看看他。”
“我能接受你說的結婚再離婚,如果你不介意我性取向的話。”
…
在很久以前,最低谷黑暗的時候,江枝霧就已經做好了不結婚的打算。
去領養(yǎng)一個孩子,其實也就在這幾年的計劃內。
她甚至列好了清單,分好年齡段,要怎么陪伴這個小孩健康成長,盡量給他完整的愛和關懷。
沒有父親,她就做出雙倍的努力,讓小孩覺得自己和其他小朋友沒有兩樣。
她會親自給他做菜,讓他健康成長,每天買好故事書哄他入睡。
也會努力工作,盡量抽出時間,帶他去公園、游樂園、博物館。
要是小孩長大了問起來,為什么沒有爸爸。她會對他認真解釋。
這一切,她都想過。
所以知道自己懷孕后,除了面對沒想過的事情忽然發(fā)生的無措、震驚和無語之外,江枝霧后知后覺,竟隱隱開始有了期待。
…
用力咽唾沫,躊躇幾秒。她頗有些不安,垂著腦袋,慢慢說,“雖然不太懂,你的家庭條件,我也沒概念。但是我上網查了一下,問過朋友,我可以提前簽一份協(xié)議,到時候離婚的時候,應該會方便很多。”
趙識檐沉默了好久,久到她以為等不到他的回答了。
然后他問,“所以,你想結婚”
頓時,她的血液猛地都沖上頭頂。模糊覺得,趙識檐的重點是不是聽歪了
不過現(xiàn)在…也沒工夫細想。
這大概是江枝霧活了二十幾年,做過最大膽出格的決定了。
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她紅著臉,點頭。
趙識檐打開胃藥的盒子,撕開包裝袋,摳了兩粒,丟進嘴里。
降下窗,他單手揉了揉太陽穴,抽出一支煙,點了好一會都沒點著。
拿掉嘴里的煙。趙識檐支著胳膊,就這么靠坐了一會,才重新發(fā)動車子。
路上他走神幾次,掉了幾次頭才走回正路,到公司差不多已經十二點。出了電梯口,一路走過去都有零散的人跟他打招呼。
葛權拎著兩瓶蘇打水和咖啡,苦逼看著他,“總算來了趙大公子,一個個困的都排隊去煮咖啡了。”
葛權一路追著他進辦公室的休息區(qū),邁上樓梯,推開門,“都準備好了,要通知他們上來開會嗎不過你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至于這么瘋啊,各個部門都被你折騰的不行了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