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開始打的算盤卻沒有實施的余地了。
最開始,他和邵闌撒嬌賣癡,說要好好跟寒老師學習一下。
他也確實是想學習幾分寒千嶺的形容氣質(zhì),要是能借此和寒千嶺關(guān)系拉近一點,那又是一樁面對邵闌時的大籌碼。
但相處的久了,葉恒不甘不愿地發(fā)現(xiàn),此路不通。
寒千嶺是個非常冷淡的人。他態(tài)度公正,不因為葉恒是邵闌旗下的藝人就特意針對;可他也目中無人,無論面對葉恒的討好、崇敬、請教、談心他永遠都是那一張臉。
不動聲色,波瀾不驚,隨口兩三句指點出最關(guān)鍵的地方,好像世上的一切事都不入他的眼。
這讓葉恒怎么學別說他沒有這份心氣,就算他能學全,那也不敢在邵闌面前擺這個譜啊
但偏偏,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寒千嶺,還偏偏就對一個人有笑模樣說笑模樣幾乎都是輕的,簡直趕得上變臉絕技了。
葉恒耷拉下眼皮,目光郁郁地看向琴房左邊。
訓練時間結(jié)束后,直播的攝像頭關(guān)閉。于是寒千嶺的態(tài)度就更不加掩飾。
他坐在一張高腳凳上,一只腳踩著凳撐,另一條腿則點在地上,合體的直筒褲勾勒出他修長干凈的腿線。
寒千嶺的上身微微前傾,投向洛九江的目光里含著暖融融的笑。洛九江吹笛時閉著眼睛,于是寒千嶺的目光就無需避讓,時不時地掃過他的臉頰。
葉恒看了這一幕實在來氣。
攀附之心無可厚非,他有,沈清江自然也能有。然而一動心意就如許溫柔,對旁人仍舊不假辭色的寒千嶺,和花心薄情的邵闌質(zhì)量也差太多了吧
沈清江此前還是邵闌的前任情人,這身份不得不讓葉恒升起一點比較的妒意。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忍不住問自己身邊的組員“我們就一直這么聽著”
那個組員顯然已經(jīng)佛了。他眼神放空,慢悠悠地回答說“就聽著唄還挺好聽的。”
葉恒氣悶。
旁邊的另一個選手話里有話,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葉哥一直都是人上人,那敢情是不舒服了。”
這明顯就在暗指葉恒一直走人情關(guān)系,見不得別人的關(guān)系背景比他更硬,才在這里說些酸話。
葉恒幾乎被他噎得翻白眼。
偏偏不遠處的笛音驟然一停,突然而來的安靜趕上這個關(guān)頭,襯得葉恒張嘴閉嘴都只有尷尬。
本來正在吹笛子的洛九江睜開眼睛,掃了眼自己手心里當空抓住的那枚吊墜,沖寒千嶺笑了一笑。
“不太結(jié)實,不過不妨礙吹。”
異界生活以來,洛九江很少有什么不滿意的。這里的科技方便,各種有趣的花樣也有很多。
只是不知是不是生活節(jié)奏快了,心思就會浮囂,明明價格到了,但笛子的手藝仍沒有下夠。
用來掛裝飾笛墜的那個小孔鑿得毛糙,墜子的線也不結(jié)實。洛九江才吹了它幾個來回,裝飾的小墜兒就掉了。
洛九江隨手把那斷了結(jié)的編織品往兜里一揣,便見寒千嶺跳下了高腳凳。
“誒”
寒千嶺伸手示意洛九江把笛子遞過來“給我。”
“寒老師”
“掉了墜子,重量不對,手上感覺就不對了。”
洛九江眼看著寒千嶺不加思索地摘下自己頸間的紅線,一直被他藏在衣領里的那個祈福的玉墜兒也現(xiàn)于眾人眼前。
男戴觀音女戴佛,被寒千嶺所佩的玉,是尊水頭盈盈的翠綠觀音。它不過成人小指肚大小,神態(tài)卻雕刻得栩栩如生,須毫畢現(xiàn),一見便知價格不菲。
寒千嶺把那條紅線穿進笛孔,三下五除二地打好了花結(jié),又在手上顛了顛輕重。
他似乎覺得重量仍不吻合,索性又自己截下一段紅繩重編了一遍。
“手上感覺差不多,現(xiàn)在不影響了。”
寒千嶺一邊說著,一邊把笛子重新還給洛九江。
他后退一步,重新坐回高腳椅上,眼睛里仍盛滿了和緩而欣賞的溫情。
就好像他剛剛快手編就的,不是一條被他貼身帶了十多年的觀音玉墜,只是一塊隨手可見的小石頭似的。
洛九江輕輕撥動了那觀音玉像一下,菩薩悠悠地晃蕩起來,唇角含著慈悲的笑。
玉佩上仿佛還留著一絲寒千嶺頸窩的體溫。
葉恒坐在不遠處黑臉看著,感覺自己連牙都快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