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瓏今日來得早了, 學(xué)堂負(fù)責(zé)門鎖的小太監(jiān)剛剛開門。
索性無事,小崽子們還都沒來上學(xué), 她喊了身旁跟著的小太監(jiān)去搬剛剛印刷好的教材。
大宣現(xiàn)如今是采用的雕版活字印刷法, 印書效率不高, 一張張紙印好再由人工以專用的大粗針引線集成一冊,從學(xué)堂開辦到現(xiàn)在二三十本書才算印完。
這書的初始版聶瓏從頭到尾手寫的, 里面的內(nèi)容圖案結(jié)合了當(dāng)下的環(huán)境和以前當(dāng)幼師的經(jīng)驗,內(nèi)容不僅有各種有趣的小故事還專門配了形象的Q版插圖。
封面是一群小孩手牽手的跑步的背影, 身后一只大老虎在追,這個封面褚稷稱過于幼稚, 聶瓏卻很喜歡,是她畫好輪廓上色之后拿去印的。
小葉子扭頭看了左右, “娘娘, 奴才還是晚點再去搬?”
“不必了, 你先去, 本宮身邊有人。”
聶瓏來學(xué)堂一慣是不帶宮女的,身邊是留了兩個小太監(jiān)作為助手, 小葉子就是其一,另一個是安公公的徒弟小路子。
小葉子老實可靠但實誠過頭一不留神就坑到自己人, 小路子靈活跟在安公公身邊見多識廣, 兩人做事互補配合得還挺好。
聶瓏今天起得早,沒什么胃口,早膳也沒吃,方才小路子便是去御膳房取食。小葉子見娘娘身邊沒人, 故有此一說。
聶瓏說不用,自從上回出事,褚稷將青羽衛(wèi)這支皇家暗衛(wèi)的令牌給了她,可調(diào)令所有青羽衛(wèi),眼下青羽衛(wèi)的頭頭就不知道藏附近哪里。
小太監(jiān)一步三回頭領(lǐng)命去搬書。
聶瓏漫無目的走走逛逛,剛巧到了休息間,這個休息間極大,里面一排排架子床整齊隊列,每張床都貼相同顏色的號碼。
上面的號碼便是他們的學(xué)號,至于顏色則代表了不同級別。
眼下還只是一樣的顏色級別,等后日剛好學(xué)堂開館一周有個測試,那會才會開始分級別。
這是聶瓏想了好久,應(yīng)對這些從小錦衣玉食被嬌寵長大的熊孩子們的辦法。
團子們自小的就習(xí)慣了階級劃分,就如同禹親王府的褚高虎團團,脫口而出欒郡王家的矮團子和慫團子破落戶,完全無視他們的抗議爭搶地盤,因為在這熊孩子眼里,這倆人地位不如他,就該讓著他!
這種觀念在當(dāng)下的時代背景下,聶瓏無法評說對與錯,但在她的學(xué)堂每個人地位是一樣的,但想要階級特權(quán),想要藐視他人?可以,她給!但規(guī)則要按她說得算!
床上的小被子疊得并不整齊,歪歪斜斜的,有的甚至混為一團壓根沒疊過,聶瓏笑了笑,拿起筆就在板上勾勾打打。
“打,打,打他!”
“這種廢物蛋子也送來宮里上學(xué)?他也配讓娘娘教導(dǎo)?呸!”
“聽說是盛王府其他人不愿意來,就將這野種送來了。”
“怪不得,就說這野種怪物怎么會有機會上學(xué)?盛王看他一眼都嫌煩,我們還是別離他太近了,當(dāng)心也被傳染了怪癥。”
“這是天生的,傳染不了人,怪物就是怪物,你乖乖舔舔小爺?shù)男樱粮蓛袅耍裉炀驮S你進去!”
“哈哈哈,他沒帶點心要是不能進來,午膳也得餓肚子,我們給他綁起來藏到別人找不到的地方,讓他餓一天肚子!”
聶瓏抱著板子出來,見一群年紀(jì)大點的熊團子呼啦啦往外面跑,宮殿大,休息間在最里面,隔得有些遠,聶瓏喊道:“去哪兒?”
團子們嚇了一跳,頭也不回跑了。
聶瓏沒多想,這些金貴團子們尚未接受改造,還皮得很,愿意聽她的話,一是想玩院子里和玩具室那些好玩的設(shè)備和玩具,二大約是因著家里人的叮囑,不敢當(dāng)面對她無禮。
這些聶瓏都清楚。沒多久小路子回來了,手上提著膳食,笑道:“娘娘,今兒個御膳房特意給您做的,聽說您胃口不好,皇上上朝前專門吩咐的,您看可還喜歡?”
“這是紅豆膳粥、杏仁佛手、如意卷、蓮蓬豆腐,這道杏仁佛手和如意卷是大師傅的拿手好菜,您嘗嘗味兒。”
大約是顧及了聶瓏的食量和口味,每一碟菜分量都不多,小而精致,看起來格外有胃口,聶瓏吃了幾口,味道果然不錯,精而不膩。
等她吃完,團子們差不多都到了。
早上第一堂課是聶瓏的課,她翻開點名表掃視下方一眼。
被她掃到,團子們正襟危坐,乖乖把手放在桌上,眼珠子卻滴溜溜亂轉(zhuǎn)。
聶瓏點了點,學(xué)堂里最里面那桌少了個人,不仔細看壓根看不見人,聶瓏從上一世帶來的習(xí)慣,小幼崽都格外珍貴,她每回上課下課前都得從頭到尾點一遍,就怕哪個孩子貪玩躲一邊去,找不到人。
沒事還好,要是不小心出個意外就得壞菜。
聶瓏指著空位邊上的孩子問,問知不知道小同桌去哪兒了?
那團子站起來說話,臉色有一瞬間的奇怪,垂下腦袋說:“回先生,一早上就沒看見人。”
聶瓏點點頭。
又點了幾名問,都說不知道,但唯一相同的一點,每個團子臉上神色都很奇怪,甚至連名字都不愿意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