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到了萬壽節(jié)這天。
天子乃萬民之父母, 萬壽節(jié)是全天下人的喜事, 京城內(nèi)外掛滿了紅燈籠,寫著壽字的布匹、彩畫兒、剪紙貼滿了京城主要街道,家家戶戶門上也貼上。
滿朝四品以上文武百官攜帶家眷進(jìn)宮為皇上賀壽。
天子御殿內(nèi), 大臣們輪番上前賀壽獻(xiàn)禮,當(dāng)今皇上不興重禮,眾人也怕被抓著個貪污的小辮子, 遂禮都往取巧的來, 重在美意。
如此一輪過去了后,褚稷是個不耐酒體質(zhì), 一小杯酒應(yīng)付了滿朝的人。
聶瓏看過去,那杯子里的酒半個時辰過去了將將喝完。
“寶兒,坐過來,離朕近些。”
帝后二人高高在上居于上首, 壓低了聲音眾人聽不太清皇上說的什么,只瞧見皇上喝完一杯酒,和皇后說著悄悄話, 有太監(jiān)還上前將皇后的座椅往前挪,直到貼近了龍椅才罷休。
聶瓏往下面看去,她爹娘和弟弟也來了, 倒是大哥不在, 聽皇上說是出去辦差了。
她娘在下面沖她眨眼睛,身旁的小胖子也跟著偷偷揮手,讓爹瞪了才收回去。
聶瓏準(zhǔn)備的節(jié)目還在后頭, 主角毫不知情,意興闌珊靠在椅背上,桌下的大手拉著她的手指把玩,纏人得很。
宮廷果酒聶瓏平日里沒碰過,今兒一喝起來怪甜的,酸甜酸甜的跟果汁似的,比果汁多了股勁兒,她多喝了幾杯,褚稷在一旁都沒攔住。
宴會進(jìn)行到后半段,一群孩子穿著小老虎裝排著隊列蹦蹦跳跳的跑上來。
而褚稷正好屬相乃虎,天子又是龍之意,龍虎是好寓意,此番孩子老虎裝扮,又有幾個孩子學(xué)著民間舞龍獅一樣,長龍圍繞著小老虎們游來飛去。
這是一出改編版的賀壽情景劇,孩子們嘴里稚聲稚氣唱著歌兒,童趣天真,頗有意趣喜慶,尤其是穿著老虎裝的小孩子們,看得在場夫人小姐們心都快被萌化了,一眼被征服。
褚稷身體向前傾,看了半晌,轉(zhuǎn)頭看向聶瓏,目光灼灼,語氣里含了一絲驚喜,“給朕準(zhǔn)備的?”
聶瓏點點頭,“皇上生日快樂,祝賀您年年歲歲有今朝,長命百歲壯如虎!”
這句話是真的,聶瓏還真希望這家伙能長命百歲,不要叫主角團(tuán)打到了,男女主現(xiàn)在還小,搞事的都是他父親,都是些小打小鬧,可等他長大了,反派就該遭殃了。
褚稷看著少女那張臉,她眼睛形狀偏圓,總是帶著少女不知事的天真嬌憨,瞳孔清澈如水,只有眼尾微微上翹,平添一絲嫵媚。
他是想和寶兒長命百歲,那個壯如虎是個什么意思??
褚稷微微晃神,伸出手,被少女拉住了,嬌嗔,“別鬧,大臣都在看著呢!”
沒多大點功夫,一首歡快的兒童版祝壽歌唱完了。
為首的那孩子原是褚景西扮演的,小孩跳得小臉紅撲撲的,肉嘟嘟的臉上全是興奮,他倒騰著一雙小短腿跑上來,兩只胖手里捧著一個小盒子一步一個階梯,爬得氣喘吁吁搖搖晃晃,跟個小不倒翁似的。
“祝皇叔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褚稷才不理小崽子,轉(zhuǎn)頭對聶瓏笑得甜蜜,“給朕的?”
盒子里頭有個超大版荷包,荷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什么。
他正要伸手看,又有不懂瞧人顏色的大臣敬酒,不方便拆禮物,褚稷按奈下來,將東西裝進(jìn)盒子里蓋好。
褚稷遞給安公公,說道:“這是皇后給朕的禮物,聽見了?聽見了,那就好好保管,別丟了。”
安公公:“……是。”為何總有種皇上在跟他嘚瑟炫耀的感覺?一定是他的錯覺!
到這時,宴會已經(jīng)進(jìn)行到了尾聲兒。
聶瓏也稍有疲乏,準(zhǔn)備跟皇帝說說,差不多就回宮歇息。
偏巧,這時有個姑娘舉著酒杯說仰慕皇后,想跟皇后敬杯酒。
“這位是哪家千金?”
下首那姑娘咬了咬唇,“回娘娘,臣女乃戶部尚書王園之女王芳湘。”
聶瓏起初沒注意,她一聽這熟悉的名字看下去,那姑娘柔情似洪水兒,一雙媚眼全往身旁龍椅上的男人身上拋。
聶瓏手上酒杯差點沒握穩(wěn),王芳湘,戶部尚書小女兒,女主的姑姑,也是那本書里頭一個讓人一言難盡的人物。
這個姑娘在里,外表溫溫柔柔的,小家碧玉,偏生死心眼兒,軟磨硬泡也想著進(jìn)宮伺候皇上。
從種種跡象其實能證明這是個趨炎附勢,哪里厲害往哪里倒的墻頭草,剛開始瘋狂想要進(jìn)宮伺候皇帝,等前皇后死了,這人變本加厲,想要取代皇后的位置,后來惹惱了皇帝,收拾了她父親一通,被家人拘著才稍稍安分。
如果只是這樣,還不算奇怪,怪在后來男主崛起了,這姑娘不顧大了十歲的年紀(jì),硬是跟女主姑侄相爭,爭同一個男人,還口稱愿意和女主共侍一夫。
在男女主之間插杠杠當(dāng)然沒成功,這姑娘挨收拾了。
這樣奇葩的劇情和性格也可能只有在書中的世界才能出現(xiàn)了,否則古代真有這么不要臉的姑娘?
一杯酒的事,聶瓏暫時跟她沒什么沖突,懶得理會她,抿兩口了事,喝完這杯,聶瓏道:“臣妾有些不勝酒力,先行告退。”
褚稷:“累了?回去讓春風(fēng)煮點醒酒湯,好好睡一覺,朕晚一會兒就回去。”
褚稷也想回,老恭親王也來參加萬壽宴,眼下正喝上頭,殿里沒人管得住。
“皇上,喝,老皇叔再敬你一杯!”
褚稷:……
聶瓏沒坐軟轎,喝了點酒就想散散步吹吹風(fēng),舒服些。
剛走到一處假山過道,一黑影沖了過來,一頭撞在聶瓏身上,春風(fēng)連忙扶住了皇后,呵斥道:“哪來的狗奴才膽敢冒犯皇后?!”
這人低著頭看不見臉,腳步如風(fēng),撞完就如同一陣風(fēng)似的跑走。
春風(fēng)伸出手去抓也沒抓到,遑論跟在后面的宮女太監(jiān)。
聶瓏被這一撞感覺頭更疼了,抓住春風(fēng)的胳膊,說道:“算了,找個小太監(jiān)跑跑腿,叫侍衛(wèi)搜尋下。”
聶瓏也沒心思慢悠悠散步了,軟轎一直跟在后頭,索性坐上轎子回宮。
——
她泡在浴桶里,兩只細(xì)白的胳膊搭在浴桶上,閉目養(yǎng)神。
水中熱氣不斷上涌,直往臉蛋兒上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聶瓏發(fā)覺身體越發(fā)熱了,開始以為是熱水緣故,可才泡了會兒,她就覺得越發(fā)不對勁,臉色潮紅,氣喘吁吁,體內(nèi)一股燥人的癢意流到四肢百骸。
溫?zé)岬臏脚菰皆餆幔櫗噺脑⊥袄锍鰜恚按猴L(fēng)?”
門外沒人應(yīng)聲,聶瓏又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