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之南坐在車上,心想早知道就不管了。
不過不管也不行。她畢竟解救了一個可憐的少年啊。
阮之南這會兒坐在警局的不銹鋼長椅上,轉頭看那個被她解救的小白兔。
他被警察帶走的時候,顯然沒時間回家換雙鞋,不少人都路過走廊的時候,都在看他那雙別致的小白兔拖鞋。他默默把腳縮在長椅下頭,掏出手機不說話。
從剛剛他們坐在一輛警車上的時候,這小白兔就沒跟她說過話。
嘖嘖嘖,干嘛要跟救命恩人置氣啊。要不是有她,他都不知道被那幾個大哥打成什么樣了。
阮之南瞥了一眼他手機屏幕。
屏幕摔碎了,不知道是剛剛打架的時候,還是之前就碎了。
不過看款式,確實也挺老舊。
他一直在嘗試解鎖手機,但奈何摔碎的屏幕時好時壞,解鎖的滑動條顫顫巍巍就是不肯到位,他一抬眼,注意到了阮之南的目光。
然后他鎖上手機,裝進兜里,開始一言不發(fā)的看那本跟他們一起上警車的兇器我與地壇。
阮之南的棒棒糖都快吃完了,她叼著那根棍,還是沒把腦袋縮回去。
小白兔為了提醒她的冒犯,干脆轉頭看她。
阮之南這才看清他的臉。他發(fā)箍掉了,導致過長的劉海幾乎能蓋到眼睛,可也能瞧出來他內(nèi)雙的眼瞼,眼角微微下垂,顯得過分乖巧干凈,嘴唇好像很有自尊的緊抿著,拿著書的手指纖長,整個人白的泛冷光,像是很久都沒有出過門似的。
模樣是挺討喜可愛的,就是眼神扎人。
阮之南心想:長得也挺像小白兔的。
阮之南想搭話,她露出裝傻充愣專用笑容:“我也看過。高一課本上有節(jié)選。”
小白兔看著她,眼里的表情是:so what
阮之南指了指書:“呃,我就是說,寫的挺好的,不愧是史鐵生,也挺感人的。”
小白兔頓了一下,緩聲道:“哇哦。我都沒讀過高一課本呢。”
口氣太他媽嘲諷了。
阮之南搞不明白這小白兔干嘛這種態(tài)度,但她一向不太在乎別人對她的態(tài)度,聳聳肩轉過臉去了。
對面坐著的花臂大哥看著她倆說話,一直想插嘴,這會兒阮之南抱著胳膊往對面看,也跟對面一位左青龍花臂大哥對上了視線。
左青龍竟然不太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阮之南不明所以。
她側身去看隔間里被叫去問話的公文包,公文包在玻璃窗里激動地直噴唾沫星子。再轉過頭來的時候,左青龍朝她遞來了一張名片。
阮之南把棒棒糖棍扔進座椅旁邊的垃圾桶,挑了挑眉毛沒接。
左青龍耳朵有點紅,跟她笑了笑:“我是林田律師事務所的,兼職討債業(yè)務。我們就是法院下發(fā)強制措施但對方不與履行,我們就來討債,不是什么社會閑散人員。”
但阮之南卻抱著一條腿,下巴放在膝蓋上,歪頭笑了:“給我遞名片干什么”
左青龍局促卻又堅持道:“咳,認識一下啊。如果小姑娘以后需要什么法律援助,也可以找我們。”
傅從夜捧著書,微微抬頭斜看了這位草莓棒棒糖一眼。
其實剛剛來警察局的時候,那花臂大哥就一直在打量她了。
打量的目光倒不是那種調笑,而是發(fā)愣震驚。
傅從夜戴上眼鏡到警車上時候,也愣了一下。
因為這個看起來頭發(fā)亂糟糟,穿衣很隨意,還有點社會姐模樣的草莓棒棒糖,長得卻是膚淺簡單,直擊眼前的漂亮。
漂亮都不足以形容,簡直可以說是橫掃半個娛樂圈的顏值。
她不像那些網(wǎng)紅、明星似的白的像紙,膚色反而有點小麥色,腿長個高,神態(tài)寫滿了旁人難比的青春明亮。眉毛濃長,眼角微翹,鼻子挺得英氣,眉眼有幾分混血的輪廓,瞳孔顏色淺淺。笑起來的時候,仿佛很有自己是迷人精的得意與自覺。
這樣漂亮到扎眼的小姑娘,穿衣打扮卻有點不拘小節(jié)。
頭發(fā)被風吹的亂糟糟的窩在羽絨服衣領里,裹了個過膝蓋的黑色羽絨服,看起來像劇組候場的棉服,下頭就是牛仔褲馬丁靴,滑板就靠在長椅上。
她從來了警察局,就是一條腿壓在另一條腿下頭的上炕坐姿,花臂大哥打量她的眼神她也注意到了,只是混不在意,偶爾斜眼打量回去。
這會兒,對面的人朝她搭訕了,她才正眼瞧向對方。
左青龍大哥又問:“看你長相,你是新疆的我以前也在庫爾勒待過幾年呢。”
阮之南頭發(fā)別到耳后,盯著那左青龍大哥笑了一會兒。她從小就知道自己長什么樣,對付這種人也總有一套,她笑道:“大叔,一把年紀了,兒子上高三都算留級了,還在警察局搭訕未成年人。”
左青龍頂著那張兇惡成熟的臉,瞪大眼睛,傷心至極:“我才二十五。”
阮之南目瞪口呆:“”
阮之南也覺得自己態(tài)度不大好,正想抬手接過名片的時候,警察拉開門走了出來,順手拿過左青龍的名片:“你們還在外頭開展業(yè)務了。來,給我看看。政法大學畢業(yè)你政法大學畢業(yè)就干黑社會了”
左青龍急了:“我們是律師事務所的。不動粗不動武,遵紀守法,以正當手段維護債主的合法權益,怎么是黑社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