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阮一下子就覺得周身有點冷颼颼的。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話,怔了一瞬,再一看,藺北行的臉色不太好看,陰沉沉的。
她以為是自己的話不太吉利,犯了這位煞星的忌諱,連忙解釋道:“你放心,這個秘密告訴你之后,一切就會太平無事了。”
藺北行哂然一笑:“你倒聰明,用這種虛話就想要騙我?guī)湍阏胰耍俊?
蕭阮想了想,有些無奈地再次附耳過去:“那我先給你個彩頭吧,西戎王對你們一直心懷不軌,你讓你父王一定要小心。”
溫?zé)岬臍庀⒃诙幙M繞,耳朵癢癢的,一絲莫名的酥麻感襲來。
藺北行霍地一下站了起來,耳根微微泛紅:“你要說話便好好說,怎么跟個娘們兒似的總愛說什么悄悄話?”
蕭阮愕然看著他,眼中受傷之色一掠而過。
看著那雙漆黑清亮的墨瞳,藺北行的心莫名就軟了軟。
算了,小家伙有些脂粉氣,想必是平常沒有什么人在教導(dǎo),小小年紀有這么一個見不得人的身份,人后也一定沒少讓欺負,何必太過苛責(zé)呢?
而且,蕭爾沅和他才不過是第三次見面,便把這么要緊的事情托付給他求著幫忙,還特意去打聽了西南的事情,連西戎王都知道了,這顯而易見是把他當(dāng)做了知心的朋友,要是他也像蕭家人一樣嫌棄他,怕不是回去以后要偷偷躲在被窩里掉金豆了。
藺北行寬容地想著,臉色稍稍和緩了一些,重新坐了下來。
“好了,我不幫你也沒人幫你了,”他一臉矜持地道,“替你找就是了,等我消息。”
“真的?”蕭阮的眼睛驟然一亮,驚喜地叫了起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答應(yīng)我了的便不能反悔了!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了,都不能反悔。”
“你看我像是言而無信的人嗎?”藺北行不悅地道。
“不像,你是一個頂天立地、一諾千金的英雄豪杰。”蕭阮立刻拍馬屁,“藺大哥,你要是幫我找到了他,那就是我欠了你一個大大的人情。”
“誰稀罕你什么人情。”藺北行嗤笑了一聲,“好了,既然你我兩人要互利互惠,以后我就罩著你了,要是誰敢欺負你,你盡管來找我,我一定教訓(xùn)得他滿地找牙。蕭家人你也用不著怕,有我呢。”
“好,多謝藺大哥。”蕭阮乖巧地回了一句。
藺北行倒也雷厲風(fēng)行,立刻就把賀平寧叫過來吩咐了下去,沒一會兒,陳碑之遛鳥回來了,可能是訓(xùn)過了話,黃毛小子乖了很多,只是一聲又一聲地叫得動聽,再也不一口一個“笨蛋”、“美人”了。
蕭阮逗了一會兒鳥,又聽完了一出戲,眼看著時候不早了,這才向藺北行告辭。藺北行對這個新收的小兄弟很滿意,不僅親自送出了九曲園的門口,還讓人打包了一份點心,再三叮囑她在蕭家不要忍氣吞聲。
蕭阮哭笑不得,一路坐在馬車上,心里頗有點愧疚。
前世她和藺北行只交過兩三次面,并沒有深交過,唯一的印象便只剩下了“囂張跋扈”這四個字;后來聽了他掃平西南時的一些殘忍傳言,印象就更不好了。
現(xiàn)在看來,最起碼此時的藺北行,還有著少年人的一份赤誠之心。她這樣女扮男裝騙了藺北行,實在是有違君子之道;只是她現(xiàn)在也沒法隨便告訴藺北行自己的女兒身,要是藺北行一惱火起來,反悔不替她找人了怎么辦?
等待的日子有些難熬,蕭阮每天從床上睜開眼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盼著有人會送來找人的好消息。
劉太醫(yī)那里,蕭亦珩暗中派人去尋訪了,只是這位太醫(yī)立志要學(xué)神農(nóng)氏嘗百草,行蹤飄忽不定,好不容易查探到行蹤追過去,卻總是撲空。
蕭亦珩對蕭阮不求蕭釗幫忙很是不解:“祖父身為太傅,找起人來便利太多,你為什么就是不肯求他幫忙?你找劉太醫(yī)和他的師弟,到底要干什么?”
蕭阮只能心里苦笑,再三叮囑蕭亦珩一定要守口如瓶。
前世她也曾在心里責(zé)怪過祖母,為何要瞞著病情不說,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能明白祖母的想法了。她萬萬不能讓蕭釗知道并插手這件事情,這會讓祖母生不如死。
藺北行那里也沒什么消息,畢竟西南路途遙遠,而且要在人海茫茫中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
她只能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不要焦躁,以免讓周荇宜察覺到了什么異常。
這一日,便到了宮中一年一度的賞春宴了。
顧名思義,這賞春宴便是皇后請一些勛貴世家在宮中賞花賞景的宴席,從明帝時期便流傳了下來。一開始,賞春宴只有女眷參加,皇后和各宮娘娘借此機會替自己的皇子相看中意的女子,后來,皇子們和各府適齡適婚的年輕男子也都受邀,宴席中男女分列,各展所長,無邊的春色和年輕男女的靚麗姿容相得益彰,成了名副其實的賞春之宴。
除了蕭秦氏一房和年紀尚幼的蕭茹、蕭亦鳴,蕭府其余眾人都在邀約之列,一大早,木琉和禾蕙便忙乎了起來,興致勃勃地替蕭阮梳妝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