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看這一幅如何?”念空禪師指著桌面上的一幅字問。
上好的宣山紙上寫著的是金剛經(jīng)的節(jié)選,文人居士謄寫金剛經(jīng),都會選擇莊重一些的字體,而這位卻反其道而行之,字體風(fēng)流蘊藉、筆走龍蛇,一派肆意的模樣。
“好字,如輕柳之扶風(fēng),如夏云之縹緲。”蕭阮贊道,腦中掠過一個人影,“我猜此人定是一個風(fēng)流俊雅的……”
話說到一半,落款的印章映入眼簾,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果不其然,是慕呈青的書法。
念空禪師呵呵一笑:“是我一位忘年交的棋友,剛才和寧國公世子夫人一起過來拜會我,送了我這幅字。你可曾聽過他的名字?叫慕呈青。”
“剛剛才見過,”蕭阮想起剛才他罵她的話,抿唇一笑,“是個矜傲風(fēng)流的人物。”
“蕭二姑娘喜歡,這幅字便送給你了。”念空禪師吩咐小沙彌收了起來。
蕭阮連忙拒絕:“這可使不得,是他送給你的,我拿了他要不高興的。”
念空禪師定定地看著她,微微一笑:“蕭二姑娘今日既然來了這里見了這幅字,便是和他有緣,此人天縱奇才,但卻命運多舛,這緣分若是能替他化解一些厄運,便是他的造化了。”
蕭阮愕然,難道,這位念空禪師是看出了什么嗎?可是,她和慕呈青根本沒有交集,慕呈青日后的劫數(shù)也是她無能為力的,又怎么可能被她化解呢?
她的心中驚疑不定,謹慎地問:“大師的話,我有些聽不懂。”
“順勢而為就好,不必懂。”念空禪師笑著道。
“那就多謝大師了。”蕭阮收下了這幅字,想了一下道,“禮尚往來,既然大師也喜歡書法,過幾日我送幾份我的習(xí)作來,還請大師指點一二。”
“樂意之至。”
……
聊了小半個時辰,周荇宜起身告辭,說是日后再敘。念空禪師一路把祖孫倆送出了禪房,最后神色凝重地問:“大長公主,最近可有什么不適或是意外?我看你面相有異,萬事小心為上。”
蕭阮扶著周荇宜的手一緊,急急地問:“念空大師,我祖母是有什么劫難嗎?可有破解的法子?”
周荇宜怔了一下,笑著道:“傻孩子,大師不能隨便破解我等的劫數(shù),有損天機。”
蕭阮雙掌合十懇求道:“大師……”
念空禪師看著她們,良久,吐出兩個字來:“西南。”
兩人一路往回走去,蕭阮有些心不在焉。
念空禪師說的“西南”和云珛說的段琪安的下落不謀而合,看來,這位段琪安一定是治病的關(guān)鍵。
周荇宜還以為她在擔(dān)心“劫數(shù)”,寬慰了她幾句,只說是念空禪師的話也只不過是隨口一提而已,她會留意和西南相關(guān)的東西,一定小心謹慎,讓蕭阮不用太過擔(dān)心。
說來說去,周荇宜還是沒有想要吐露病情的意思,蕭阮心里愈發(fā)難過了。
為什么不告訴她?這病也不一定就是絕癥,到時候讓啟元帝幫著遍訪天下名醫(yī),或是發(fā)文讓劉太醫(yī)回來,或是家里人一起想辦法,總比她一個人苦熬強吧?
從禪房回齋房,要經(jīng)過一個園子,周荇宜怕祖母疲乏,便從中間抄了近道。
左側(cè)的林子里一片碧色,影影綽綽的海棠樹下,有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對面而立,熟悉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來,正是蕭釗和蕭秦氏。
“你不要再東想西想,她的脾氣就是這樣,都已經(jīng)是快要知天命的年紀(jì)了,還計較什么?快回去吧。”
“……她怎么就容不下我……若是她一定逼著你……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什么死不死的,我既然答應(yīng)照顧你一生,便不會食言,無論如何,蕭府總有你容身的一席之地。”
“表哥……”
再繞開也來不及了,蕭阮停住了腳步,恨恨地叫了一聲:“祖父!”
蕭釗快步走了出來,蕭秦氏垂首遠遠地跟在后面,一副怯懦的模樣。
周荇宜看也沒看他一眼,后背卻倏地繃緊挺直了,旁若無人地和蕭釗擦肩而過。
這一瞬間,蕭阮忽然明白了,為什么周荇宜對自己的病情守口如瓶,前世甚至不發(fā)一語便離開京城回到江南,孤零零地一個人死去。
她不希望自己躺在病床上形銷骨立收獲無數(shù)同情的施舍,不希望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小妾卿卿我我,更不希望在蕭秦氏終于將要如愿以償?shù)牡靡饽抗庵卸冗^自己的余生。
這是祖母僅存的驕傲。
作者有話要說: 藺北行:我的戲份呢?
藺北行:這樣下去還有哪個讀者愿意入我的股?
藺北行:來人吶,把這說書的拖出去砍了!
醋哥:……
醋哥:我加班加點給你安排上!
威武可以屈,明天雙更,第一更在早上九點,不見不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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