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你先動手的,怨不得我。”他呲牙一笑,動了動手腕,正要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身后傳來了一聲急急的呼喚:“藺北行!藺世子!藺大……哎呀!”
正劍拔弩張的兩個人回頭一看,蕭阮從馬車上跳下,一個沒站穩(wěn),坐倒在了車轱轆跟前。
蕭亦珩再也顧不得藺北行了,跑過去把她扶了起來,忙不迭地問:“怎樣?腳崴了沒有?那混蛋有沒有欺負你?”
蕭阮連連搖頭。
“蕭亦珩,我好心請令弟前來做客,你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打人,這便是蕭太傅教你的孔孟之道嗎?”藺北行在后面陰森森地問,“走,我們去陛下和蕭太傅面前說理去。”
一股氣憋在蕭亦珩胸口,差點沒把他憋死。
若是蕭阮真的是弟弟,他必定先和藺北行打上一架,然后揪著一起去陛下跟前評理,半點都不會猶豫。
可現在,蕭阮是個女子,他連幾個好友都不敢叫來做幫手,更別提去面圣了。若是萬一這件事情傳出去,讓人知道蕭阮和藺北行在馬車中獨處,他就算掉了腦袋都賠不了妹妹的名聲。
他咬緊牙關忍下了這口氣,扶著蕭阮到了馬車上,轉頭看著藺北行,森然道:“你且等著,這番盛情,日后我必定雙倍奉還!”
眼看著一場風波消弭于無形,藺北行心底納悶極了。
這一兩年來,他四處惹禍,把京城的世家得罪了個遍,總算讓那位多疑的天子放松了些警惕。蕭家是他特意留到最后的,畢竟蕭釗的名聲在外、蕭家的勢力也不容小覷,到時候啟元帝為了顧及蕭家的面子真的削他一頓,可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今天機會難得,這個蕭爾沅是蕭家旁支,拿他當誘餌就來引蕭亦珩上勾,無傷大雅,蕭釗也沒法太過生氣,而蕭亦珩和他素來不睦,點個火肯定就像炮仗一樣炸了,到時候兩人打上一架,鬧到天子跟前,既不會受罰,也能徹底坐實自己紈绔、霸道、無腦的名聲。
沒想到,蕭亦珩居然忍氣吞聲地走了,放下了這么一句狠話頂什么用?
真是邪了門了。
藺北行百思不得其解,問陳碑之:“他怎么來得這么快?”
陳碑之附耳過去:“我在酒樓外盯著他,他一上去就下來了,把周小王爺他們都遣走了,直接到我們府門前來等著。”
那必定是在包廂里找到了線索。
藺北行仔細回想了一下。
當時他帶走蕭爾沅時,小弟弟很是乖順,半點都沒有掙扎,只說自己嘴饞,抓了一把瓜子。
看來是蕭爾沅不知道在什么時候給了蕭亦珩留下了暗示,倒是他小看了這位小弟弟。
藺北行望著蕭府馬車遠去的方向,勾起了嘴角:“有意思了。”
蕭阮坐在馬車中,蕭亦珩仔細地詢問了一遍藺北行的言行,蕭阮掐頭去尾隱瞞了藺北行扶她的事情,只說兩人在馬車上聊天,并沒有發(fā)生什么意外。
蕭亦珩稍稍放心了點,深深自責:“是我不好,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包廂里。虧得你機靈,給我擺了指向北方的瓜子,我才能這么快找到靖安王府來。”
“這不是沒事嘛,又沒人瞧見,”蕭阮安慰道,“后來柳柳姑娘那里沒什么事吧?”
“都是藺北行設的圈套,故意讓人找了柳柳的茬,來絆住我們。”蕭亦珩陰沉著臉道,“等著,等我收拾他。”
蕭阮委婉地道:“大哥,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以后你避著點藺北行,我們不和他一般見識。”
“二妹妹為什么要長他的威風?”蕭亦珩不悅地道,“他再橫行霸道,也不能騎在我們蕭家的頭頂上。”
蕭阮心里著急,思忖了片刻,正色道:“大哥,我在江南的時候因一次機緣巧合學過八卦六爻之術,能窺破一點天機,藺北行此人,和那個慕呈青一樣,命硬得很,一著不慎便會連累我們陷入泥淖,我們萬萬不可深交、亦不可得罪,敬而遠之才是正理。”
蕭阮說得一本正經,蕭亦珩聽得發(fā)笑。
這個妹妹雖然聰慧,膽子卻那么小。那兩個人,一個是寧國公的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順必然難有大作為,另一個是藩王在京的質子,是天子的眼中釘,怕他們做什么?還拿什么江湖術士的話來誆他。
“你從哪里聽來的這些胡話?好了,這是不用你操心,我心里有數。”
“大哥,我知道你不信,”蕭阮嫣然一笑,“不過,我算了算,過幾日周小王爺將有一頓皮肉之苦,等他挨了打,我們再聊這件事情可好?”
蕭亦珩哈哈一笑,只當她在吹噓,也不戳破:“好,那就等他挨打以后再聊。”
兩人回了府,各自分開。木琉和禾蕙早就在萱蘭苑前翹首以盼了,把蕭阮迎進來卸了妝,把臉上用來凸顯輪廓的脂粉洗掉了,換了一身粉色的襦裙。
眼看著時候不早了,蕭阮便出門去了邠蘭軒。
自從那日之后,大長公主和祖父平日就在邠蘭軒用膳,只在休沐之日才全家一起用膳。蕭阮則一日陪著大長公主,一日陪著父親母親,蕭秦氏和三房也另分了一桌,以示嫡庶有別。
剛走到園子里,前面來了五弟蕭亦鳴一行人。蕭亦鳴今年剛好八歲,長得虎頭虎腦得分外可愛,但也非常調皮,因為是家里的幺孫,分外受寵,周荇宜也非常喜歡他。
“五弟。”蕭阮笑著招呼。
拿著風車一路飛奔的蕭亦鳴猛地停住了腳步,脫口而出:“大壞蛋來了!”
話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蕭亦鳴自己也白了臉,后退了幾步,轉身飛一樣地朝后跑去,嘴里還一個勁兒地嘟囔著,“快逃!別被大壞蛋抓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省心的弟弟妹妹。
感謝小天使們澆灌的營養(yǎng)液,已經30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