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腳下一停,陸辰昱兩步就趕上來了,站在她面前,也不說話,就這么歪著頭看她。
她睜大了那雙極其漂亮的眼睛,直視他深邃的雙眸,小心地問:“我……是不是哪里讓你不高興了”
陸辰昱跟她對視了一瞬,喉結(jié)微微滑動,莫名有些煩躁。她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謹慎地拋出新的問題來試探他的反應(yīng),怎么說呢,就是這副故意偽裝出來的把姿態(tài)放得極低的樣子,讓他心里不舒服。
怎么回事啊她,明明骨子里藏著冷漠和狠戾的一面,在人前的時候,偏要費勁壓抑住,總是表現(xiàn)得很小心、很疏離。
就很假。
“你現(xiàn)在就讓我很不高興。”他毫不客氣地說。
森森明顯輕輕怔了下,目光有些茫然。她已經(jīng)努力放低姿態(tài)了,他還不高興啊。被那雙淡漠的眸子直直盯著,她有點不知所措,后退一步碰到電線桿子。
“那……對不起啊……”她只好這樣說。
“除了對不起和謝謝,你會不會說別的”陸辰昱像是不打算放過她似的,她后退,他就上前,伸手撐住電線桿,垂眸打量她。
森森抬頭瞥了一眼他放在頭頂?shù)氖郑S持住臉上的表情,聲音柔柔的:“你想讓我說什么呀”
眼神怯生生的,聲音又跟小貓似的,叫人心里一陣酥麻。
陸辰昱的眼眸一瞬間晦暗起來,靜了幾秒,情不自禁舔了舔后槽牙。這丫頭,還挺會演,演那種柔弱無害可憐兮兮的小女生很到位,教人不好意思沖她發(fā)脾氣。
她怎么不去申請個奧斯卡獎
陸辰昱上上下下審視她一番,默想,行,算你厲害。
“我,陸辰昱,這輩子不會打女人。”他突然湊近,雙唇離她耳朵只有幾厘米,一字一頓,“你用不著這么怕我,記住了沒”
他的話不但說得斬釘截鐵,還跟賭咒發(fā)誓一樣,森森有點懵,她當(dāng)然知道,有點教養(yǎng)的男人都不會輕易對女人動手,但他真的說得好嚴(yán)肅正經(jīng),好像這個問題十分重要。她咬著唇,輕輕點頭:“我知道了。”
她瑩白的耳垂近在咫尺,小小的一個,跟玉似的,隨著點頭的動作一晃一晃的,陸辰昱感覺眼睛有點被閃瞎。小姑娘就說了四個字,每個字的發(fā)音都那么輕飄飄的,陸辰昱懷疑,她是不是在故意撒嬌
他被這個想法弄得心里癢癢,倏然抽回手,這回換他走在前頭。
森森松了口氣。陸辰昱一言不發(fā),腳步放得很慢,森森跟著他,看著那個修長的背影,心里生出點復(fù)雜的情緒,脫口喊:“陸辰昱……”
他停步,單手插在口袋,腦袋歪著,想聽她要說什么。
“你可能不喜歡聽我說這些,但我還是想正式一點跟你說……”森森斟酌著話語,小心開口,“你幫過我很多次,我想真誠地向你表達一次感謝,希望你不會介意。”
這話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陸辰昱確實幫過她很多,除去他脾氣有點兇以外,仔細想想,她這位同桌其實是一個很仗義的人。森森由于聽了些別人對他的議論,以及有點懼怕他發(fā)脾氣,很自覺地想遠離這個人,但她三番兩次受了他的幫助,該說的話還是要說,該表的態(tài)應(yīng)該要表。
而陸辰昱呢,他總覺得森森有點莫名其妙的虛偽和敷衍,從她嘴里說出來的話,他本來是打算聽聽就算的,但森森剛才的語氣帶了幾分真誠,他聽著,好像有點那么回事。
于是他懶懶地應(yīng)聲:“嗯。”
“還有……”說起這個,森森有點愧疚,弱弱地說,“我昨天弄臟了你的衣服,那個油漬很難洗干凈的,要不……你把衣服給我,我洗好以后再還你。”
陸辰昱似乎有點意外,轉(zhuǎn)過來,挑了挑眉:“你要給我洗衣服”
森森:“……”不是,她只是覺得衣服是她弄臟的,有義務(wù)幫他洗干凈而已,為什么他說出來的時候,感覺不是很對勁。
陸辰昱打量她一會兒,突然走到她面前,瞇著眼看她,薄唇微勾:“同學(xué),只有我家里人能給我洗衣服。”
啊。
森森微微張嘴,臉頰莫名有點燙。她不是他家里人,所以沒資格給他洗衣服但是,誰要這個資格啊……
陸辰昱目光微動,將森森的細微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忍不住想笑:“跟你開玩笑。”頓了一下,他淡淡地說,“衣服不怪你,不用記著。”
森森垂下眼眸,有點窘迫。
“這么不經(jīng)逗呢。”他語氣悠悠。
但好歹是放過她了。陸辰昱點點腳尖,輕笑一聲,繼續(xù)往前走。
森森跟著他影子,兩人一步之遙,一路沒再說話。
陸辰昱把她送到小區(qū)門口就回去了,森森看了下時間,離森茉麗下班不遠了。她蹬蹬蹬跑上樓,抓緊時間洗澡洗衣服,換上干凈的睡衣,再把手機拿出來卸載今天剛安裝的app,再三檢查,確定沒留下什么痕跡,坐下來開始看書。
晚上九點半,森茉麗回來了,家里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