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越回到教室時仍然在想著剛剛食堂里的那個女生。
她不認識她, 但自從她陷入這場無休止的霸凌之后, 有許多人對她做過很多過分的事情,這女生卻是第一個向她道歉的,
原來這個臭泥溝里不僅是她在努力想活得像個正常人。
她突然有些釋然,也許比起憤怒來說,孤立無援, 看不到一點兒光明才更讓人絕望,還好, 總會有覺醒的人。
至于那個女生提醒的放學后,她倒并沒有很緊張,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天下午爸爸就會過來取走監(jiān)控作為證據(jù),
如果更順利的話之前的報案也會出結果,很快將有第一批人得到該有的懲罰。
寧越拖開了椅子,慢慢在課桌前坐下。像從前一樣,
跟她相鄰的幾個同學很快挪開了點椅子——他們試圖讓周圍的人看到他們都在疏遠她。跟她同桌的男生猶作勢挪了下桌面上的書本,不過觸到她淡漠的目光時,
那個男生臉上閃過短暫的猶豫, 他似乎想說點什么, 但最終什么也沒說。
寧越很快收回了目光, 也許第一批沉默的人正在
下午正上課時,
一輛警車停在了二十一中門口,很快,寧越和那天打她的幾個女生被叫到了校長辦公室。辦公室里不僅有校長和教導主任以及幾個班的班主任,還有兩個警察。警察按照校方提供的信息逐一確認幾個人的身份,
寧越發(fā)現(xiàn),那些女生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恐慌,她們低頭站著,偶爾飛快地抬頭瞟她一眼,似乎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報了警。
寧越笑了笑沒說話,從天臺上下來后她就去報了案,還到醫(yī)院做了傷情鑒定,鑒定結果雖然只是輕微傷,但也足夠向那幾個動手的女生追責了。也許經(jīng)過這次,她們就會明白自己已經(jīng)成年,該為自己犯下的錯誤負起責任了。
校園里總是藏不住秘密,當寧越走出校長辦公室時,無數(shù)學生高高低低地守在各個地方朝這邊張望,當看到那群女生都被帶上了警車時,學生們明顯慌了,他們生平第一次意識到了可能的后果。
夏明萱站在社團練功房里,隔著大幅落地玻璃,臉色陰沉地看著走向警車的寧越。她發(fā)現(xiàn)寧越的神色十分平靜,沒有憤怒也沒有歡喜,這讓她有點捉摸不透。她想了想,掏出手機發(fā)消息通知那些原本準備在放學路上攔截寧越的人收手,等抬起頭時,警車已經(jīng)離開了,校門里還簇擁著大批學生在議論紛紛。
門突然打開了,楊睿帶著一群女生站在門口,繃著臉向她說道:“我有話跟你說。”
“如果是潘奇的事情,那就算了。”夏明萱揚著下巴優(yōu)雅地走過,“你該不會覺得像我這樣的女生會對你死心塌地吧?”
她又看向簇擁在楊睿身邊的女生,冷冷一笑:“就你們,也配?”
她甩上門很快離開,身后那些人怔了半晌后立刻炸了窩,一個楊睿的忠實追隨者憤憤地說:“她拽什么拽?婊還有理了?楊睿,你要是你的話我就甩她一耳光!”
一個女生心有余悸:“打人還是算了吧,你們沒看見打?qū)幵降哪菐讉€都被帶走了嗎?”
另一個也有點后怕:“她們該不會要坐牢吧?就是打兩下而已,打過她的人應該也不止這些吧,她會不會一個個都告了?”
楊睿不想再聽,他甩下她們走開,正想去找夏明萱,卻收到了貼吧發(fā)來的一條站短,他被舉報人身攻擊和傳播不實消息,網(wǎng)站將配合相關部門對他開展調(diào)查核實。
他是貼吧二吧主,夏明萱是吧主,注冊時他們用的都是自己的手機號碼,該怎么辦,難道也要被警察帶走?
他一陣心慌,連忙快走幾步追過去找夏明萱,卻見夏明萱也拿著手機在發(fā)怔,她也收到了同樣的站短。
他看見夏明萱前所未有地流露出了一絲慌亂,她喃喃地說:“她不會真的……不會吧?”
于是楊睿更慌了,脫口說道:“要不我給她打個電話道歉,我還得高考,還要上大學……”
夏明萱的慌亂很快消失,她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說道:“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跟你這種人約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