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不該來,他一直讓人盯著她的動靜,自然知道她并沒有生病,只是裝病騙他罷了。她那樣嬌縱,假如他親自來看她,她肯定越發(fā)得意,今后將更難管束。但是,他又控制不住地想見她,他告訴自己這次來只是為了感謝鳳池的援手之德,然而一見到她,他就明白了,他絕不是為了感謝。
是幾時起,這個讓他頭疼的女人竟然成了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人?
燕準(zhǔn)又走近些,慢慢在在她身邊坐下,輕聲叫道:“愛妃。”
寧越慢慢睜開了眼睛,作勢要起來:“陛下恕罪,臣妾病得厲害,未能遠迎。”
燕準(zhǔn)滿腔的愛意頓時窒住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這個女人竟然還在騙他。她看起來那么無辜可憐,可是老天知道,她滿肚子都是壞主意,隨時都能向他撒謊。
燕準(zhǔn)停頓了一下,這才幽幽地說道:“貴妃的病真是奇特,昨日還有精神請人看戲,一直談笑風(fēng)生的,今天就病得下不了床,還真是想輕就輕,想重就重。”
寧越于是又躺了回去,還裝模做樣地咳嗽了兩聲,吊著一口氣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讓陛下見笑了,昨日因為有客人,更何況又是陛下心愛的人,所以即便病得七死八活也得掙扎起來陪客人,大概是勞了神吧,所以客人一走就格外覺得不好,一直躺到現(xiàn)在。”
燕準(zhǔn)看著她,心情復(fù)雜。她臉頰上還有沒擦干凈的胭脂色,床帳后依稀能看見石榴紅裙的一角,顯然她剛剛還在歡聲笑語,這個嬌縱的女人,連騙他都騙得這么敷衍。
可說到底,是他虧欠了她。
燕準(zhǔn)心里一軟,將身子俯低了些,輕聲說道:“她不是朕心愛的人,朕今日才知道,當(dāng)年冬至宴是你救了朕,多謝你。”
寧越撇嘴,以為是孟幼琳的時候就又是封縣主又是當(dāng)白月光的,輪到她就一句多謝?果然是大豬蹄子!
她搖著頭說:“陛下客氣了,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我這個人心腸好,換成是誰掉在冰窟窿里我都會救的,哪怕是小貓小狗呢,終歸也是一條性命嘛。”
燕準(zhǔn)的臉頓時黑了,他咬著牙,一字一頓說道:“寧越,你好大的膽子,竟把朕比成貓狗!”
跟著他又想到,她的確膽大包天,甚至還敢用丑角來扮他,簡直可惡至極。
于是他又俯低了些,雙臂牢牢圈定她,迫使她面對著自己,他灼熱的呼吸撲在她臉上,聲音里是濃重的怒意,但怒意里又有幾絲無可奈何:“朕還是太寵你了,弄得你現(xiàn)在越來越放肆!”
寧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貨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她差點被人弄死了他都不聞不問的,作為丈夫連合格都談不上吧,居然還敢說太寵她?要是這么個寵法,她早晚要被他寵到棺材里去!
他們離得那么近,于是燕準(zhǔn)清楚地看見了她面積猛增的眼白,她竟然如此大膽不馴,這讓他又恨又愛,滿腔糾結(jié)的情緒無處宣泄,情急之中猛地吻住了她嫣紅的唇。
甜,真甜,似乎剛剛吃過蜜糖。
等燕準(zhǔn)反應(yīng)過來時,立刻放開她,一陣懊惱。
除了在床笫之間,他從沒對她有過這樣親昵的行為,這樣的自己讓他很是陌生,也很不適應(yīng)。
寧越也嚇了一跳,本能地滾到床里,慌里慌張地用衣袖擦著嘴唇。該死,怎么會被他占了便宜,她要找的人肯定不是這個大開后宮的大豬蹄子!
燕準(zhǔn)看見她的動作,剛剛的懊惱瞬間變成了怒氣,氣沖沖問道:“你擦什么?怎么,被朕親一下難道還委屈了你?”
“陛下還是趕緊回宮找御醫(yī)看看吧,我這個病說不定會傳染。”寧越使勁擦著嘴唇,急急地說,“快走。”
竟然想攆他走,之前難道不是她死死纏著他不放嗎?
燕準(zhǔn)冷笑一聲,再次圈緊了她:“你嘴里可曾有過一句實話?你敢讓御醫(yī)確診一下你到底有沒有病嗎?”
就在此時,他嗅到她身上的龍涎香氣,鼻頭一陣發(fā)癢,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噴嚏。
寧越叫了起來,拼命推開他,一臉嫌棄:“你把口水都弄我身上了,好惡心!”
燕準(zhǔn)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惡心?長這么大,他頭一次聽見有人說他惡心。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將她攔腰抱起,緊緊箍在懷里,陰沉沉地說:“惡心?呵,還有更讓你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