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不到,圣旨送到了明德侯府。
香案在明德侯府的正堂中擺下,周松豎起耳朵仔細傾聽,才知道是太子在皇帝面前提起周逸在南海幾次協(xié)助他擊退窩國海匪的事情,皇帝聽了龍顏大悅,金口親封周逸為南海提舉,協(xié)助朝廷料理匪患。
周逸臉上不見喜怒,雙手捧過圣旨,輕描淡寫道:“臣謝陛下隆恩。”
周松在旁邊一臉艷羨地看著,突然想起許多年前周福鎮(zhèn)在這里接旨的情形,再看看幾乎跟周福鎮(zhèn)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周逸,不由得心驚肉跳。他享受著偷來的榮耀已經(jīng)二十多年,如今正主回來了,難道他偷走的一切終歸要還回去嗎
東宮的長史官陪著傳旨官一道過來,此時吩咐周松道:“太子殿下讓我傳話給明德侯,周逸既與你家有舊,且又住在侯府,此次謝恩和后續(xù)之事就由侯府代為操持。”
周松萬萬沒想到居然讓他來辦,半晌才遲疑著答道:“臣謹遵太子殿下吩咐。”
他想不通,太子既然知道周逸跟他有仇,怎么讓他來操辦難道太子準備做個和事老,撮合他們兩個人消解了恩怨如果這樣就太好了!
周逸瞥見他臉上不斷變幻的神色,冷冷說道:“三日后我要辦燒尾宴,這是宴客名單,今天就把帖子送出去,如有差池,我要你的狗命!”
他從袖中夾出一份名單丟了過去,隔著十幾步的距離,那張薄薄的白紙筆直地送到了周松手里,站在邊上的周思成吃了一驚,原來他竟然是這么厲害的角色,怪道上次派來的人完全不頂用,怪道昨夜被他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看來這次,需要籌劃個萬無一失的法子,趕在他發(fā)達之前要了他的命。
周松忍不住反駁道:“難道你以為可以隨意使喚我不成”
周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里滿是不屑:“難道不是”
周松氣得呼哧呼哧直喘氣,心口憋得生疼,周思成忙攙住他往外走,低聲說:“父親息怒,還是早些商量個法子,結果了他……”
這天上午,周松書房的門始終沒有打開過。
巳正時分,侯府迎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客人,王準的母親馮氏。
薛氏與她并沒有很深的交情,突然見她登門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安座看茶后馮氏微笑著先開了口:“聽說貴府大奶奶病得挺重,我家跟她娘家是世交,她小時候我也曾帶她玩過,所以想著來看看她。”
薛氏一聽她竟然是為了寧越來的,皮笑肉不笑地說:“難得你還記著她,我讓人去叫她過來。”
“不必,她一個病人不好挪動,還是我去看看她吧。”馮氏笑著起身,“勞煩姐姐指個人給我?guī)贰!?
馮氏來到西跨院時,寧越正扶著晴云在院子散步,馮氏笑著握住她的手到屋里坐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說道:“準哥兒前日回來后跟我說了許多話,都是跟你有關的,你想不想知道”
王準前天回來后就一直質問她當年為什么不到寧家提親,跟著又深更半夜偷跑出去給她看病,回去后就吵著要娶她,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又急又怒。當初她沒有向寧家提親并不是瞧不上寧越,而是瞧不上寧家,男人寵妾滅妻,主婦軟弱無能,王準是個老實人,她不想他被這種人家纏上耽誤了前程。但她沒想到的是,她都已經(jīng)嫁了,居然還能引得兒子念念不忘!
寧越看著她,微笑搖頭:“伯母放心,準哥兒一時念舊而已,我不嫁他。”
馮氏吃了一驚,她沒想到她竟然直接挑明,忍不住問道:“你說的是真心話”
“自然是真心話。”寧越聲音輕柔,“我這次所嫁非人,正要想法子離了這里,絕不會再嫁人了。”
馮氏半信半疑:“可如果你要重新嫁人,那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