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怨氣不斷外冒的陰魂,唐棠皺了皺眉,道:“你們怎么回事,頭上的禁制又是誰種下的”
唐棠這一問,小鬼們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樣,一個個委屈壞了,嚶嚶嚶哭了起來。
這群陰魂里大部分是男鬼,有一百多只,他們的死法也都一樣,都是被鄭德飛誘騙害死的。
這就要說到十幾年前了。
鄭德飛的家鄉(xiāng)在煤城,家鄉(xiāng)靠著挖煤運煤盤活了經(jīng)濟,也支撐起一大批家庭。
不過那地方最闊綽的是煤老板,真正下去挖煤的工人還是很苦的,不僅工資少干活累,還隨時面臨著煤礦砸塌死人的風險。
然而生活的壓力重重,哪怕知道這是個要命活,還是有成千上萬的工人爭著下礦,只為了能養(yǎng)活一家人。好在政府有強制規(guī)定,死人就要有賠償金,以供養(yǎng)失去勞動力的家庭,這算是免除了許多工人的后顧之憂,雖然苦倒是也能堅持。
問題就出在這個賠償金。
一個人一萬的賠償金,這在當時算是一筆巨款,要知道萬元戶在當時都是很少見的。
而鄭德飛就是逮住了這個空子。
十幾年前的鄭德飛不像現(xiàn)在這么風光,只是個走街串巷的混混,后來偶然發(fā)現(xiàn)了這個漏洞,他便跟一個兄弟合伙做起了死人買賣。
從周邊小地方騙來人打工,下礦的時候又故意制造事端害死工人,接著以親戚的身份向煤老板索要賠償金。
煤城大大小小的礦地有上千個,鄭德飛打一槍換一炮,短短兩年的時間,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害死了一百多人,轉(zhuǎn)瞬間成了百萬富翁。
對了,因為分贓分歧,鄭德飛將跟他合伙的兄弟也干掉了。
這兄弟剛一死,他的魂魄就被憤怒的鬼魂撕扯的魂飛魄散,而鄭德飛在發(fā)現(xiàn)有鬼魂纏著他后,卻重金找了個邪道。
那邪道本事不大,手上卻有一根十分厲害的打魂釘。
他用打魂釘在它們的腦袋上打下了禁制,從此以后鬼魂們便沒法靠近鄭德飛。只能遠遠跟著他,好在百鬼怨氣太濃,合力之下它們寄居在鄭德飛的背上,壓著他的背過了這十幾年。
“打魂釘”
聽到這個名字,唐棠臉色微微變了。
她刷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急急問道:“那打魂釘是什么樣子,你們可看清了”
小鬼們被唐棠的厲色嚇了一跳,好一會兒才弱弱道:“……是彎月狀,頂上黑黑的……”
“那就沒錯了。”
唐棠抿抿唇,眼中閃過一絲勢在必得。
這打魂釘是她師父的法器之一,鍛造時出了意外才形成這特殊的形狀,世上獨此一枚。
臨死前唐棠已經(jīng)將打魂釘釘在戾坤的魂心,沒想到百年后竟然淪落到邪道手上,也不知這期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不過,不管發(fā)生什么,她都要將屬于師父的,屬于整個門派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回來。
乍然聽到前世有關的東西,唐棠的情緒微微起伏,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小鬼們站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出,直到確定唐棠不生氣了,他們才開口繼續(xù)說。
這下說的就是那些女鬼的經(jīng)歷了。
女鬼死的年份要晚些。
鄭德飛是個很有野心的人,成為百萬富翁后他并沒有就此安逸,反而帶著錢來到了海市,迎著風潮開起了迪廳和酒吧。
那時候社會治理不像現(xiàn)在嚴格,這種邊緣地帶很容易衍生罪惡。
這幾個女鬼都是外地來的,無依無靠更沒有什么親友,被騙進歌舞廳后便開始陪酒陪客,一旦不滿足客人或者反抗,就會被鄭德飛的人打個半死。
而這幾個女人,全都是被這樣打死的。
隨著政府整治,這種污糟的東西幾乎絕跡,鄭德飛也不敢再光明正大帶著兄弟蠻橫過市,可這些死去的人,卻再也找不到沉冤昭雪的機會。
它們只能在日復一日增加的怨氣中,緊緊纏著鄭德飛,伺機尋找機會。
而唐棠就是他們的機會。
說到這里,陰魂們再次對著唐棠鞠躬。
沒有她消除訂制,它們恐怕只能繼續(xù)冤屈下去了,不能到地府報道投胎,更不能報仇。
“……那你們今后有什么打算。”
唐棠聽得也挺唏噓的,忍不住指點道:“殺了他是挺容易的,可你們要知道,一旦沾染上人命,你們就再也無法回頭了,到了地府也要接受懲罰。而且人死如燈滅,鄭德飛是唯一一個知情人,一旦他死了,你們就再也沒有冤屈大白的時候了。”
陰魂們混沌了太久,腦子有點不夠用,聞言只是面面相覷。
唐棠都想翻白眼了,真是一群傻鬼。
便直接道:“殺了他不如死命嚇他,讓他受不了自己自首。人世有人世的法律,現(xiàn)在不像十幾年前,法律已經(jīng)很完善了。憑他做過的惡事,就是槍.斃上百回都夠了。等他死了你們再殺他不遲,到時候鬼殺鬼即便他魂飛魄散也沒人會管你們。”
一群傻鬼這才恍然大悟,又拜了幾拜,便抱成團一陣風似的出了槐樹林,直奔鄭家而去。
唐棠望著陰魂離去的伸了個懶腰,心想她真是越來越機智了,都學會教陰魂用法律維權了。
嗯,法制社會,這種優(yōu)良傳統(tǒng)還要繼續(xù)保持下去。
解決了這些事情,等唐棠從樹林里出去的時候,時間就已經(jīng)到了傍晚,日頭漸漸西斜了。
唐棠順著記憶找到食堂,吃了晚飯后才回到宿舍。
短短一天的時間宿舍就大變樣,林薇的位置空了,所有屬于她的痕跡似乎也都消失了。學校的開除通知才發(fā)不久,下午就有人幫她搬東西,回來后唐棠看到的就是對面床鋪空蕩蕩的景象。
“唐棠,警察局那邊怎么樣了”
看到唐棠回來,姚蓓蓓和武娜對視一眼,似乎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于是找借口問了這個話題。
“已經(jīng)結束了,鄭虹把什么都招了,現(xiàn)在只等起訴就好了。”
這個消息兩個室友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
事情鬧得很大,上熱搜后媒體就跟著摻和進來,學校和警局都有人蹲守。而警局那邊也在不久前就發(fā)布了通告,連帶發(fā)布的還有一小段唐棠在飯店過敏的視頻。
這個視頻不僅堵住了那些說唐棠“小題大作”的鍵盤俠的嘴,也讓姚蓓蓓和武娜更加的心疼和氣憤。不過看著唐棠一無所知的模樣,兩人猶豫了好久,還是覺得應該讓她知情:
“唐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女二號那個推薦機會,系里已經(jīng)決定另外給別人了……而且,好像有內(nèi)部消息泄露出來,林導絕對不會任用官司纏身的演員……”
哪怕那個演員,她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