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想過馬夫人居然會與全冠清私通,聽那兩人的言辭,今日之事他們已經(jīng)策劃了許久,包括副幫主馬大元的死,與他們也脫不了關(guān)系。
但馬大元之死,并非出自全冠清之手。
全冠清雖有心機(jī),武功不弱,但也并不能算是當(dāng)世一流的高手。馬大元死于自己的獨門絕技鎖喉功,喉嚨骨被捏碎,憑全冠清的內(nèi)力,做不到這一點。
想到方才聽到康敏說的話,喬峰又覺得千頭萬緒,都不知道該要從何追究起。
他從未跟康敏打過交道,只知她是副幫主馬大元的妻子,容貌嬌美。
可誰能想到這么一個看似嬌小柔美的女子,有著蛇蝎心腸。
可方才聽康敏提起他時的語氣,像極了兩人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怨似的。
他什么時候的罪過康敏了?
喬峰搖搖頭,沒有再想下去。
他看向千歲憂,問道:“你身上還有其他地方受傷了嗎?”
千歲憂搖頭,從地上一躍而起,“沒有,我們走吧。”
喬峰:“走?走去哪兒?”
千歲憂:“你既然都已經(jīng)知道全冠清與四大長老聯(lián)手要反了你,你不要做些其他的事情嗎?”
喬峰一笑,嘆道:“這本該是丐幫的事情,如何能讓姑娘牽扯其中?”
千歲憂歪頭,眼眸彎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江湖中人不都是這樣的嗎?”
月光下的少女一身黑色勁裝,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她的眼眸亮晶晶的,看向喬峰的目光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好感與仰慕。
喬峰默了默,跟千歲憂說道:“我記得當(dāng)初恩師汪幫主去世時,曾與馬大哥密談。”
到底談?wù)摿耸裁矗瑔谭宀⒉恢椤6鲙熞呀?jīng)將丐幫之位傳給他,丐幫的兄弟對他也是心服口服,八年過去了,丐幫兄弟一條心,他對馬大元也并無疑心。
直到今日,馬夫人和全冠清私通,說他不是宋人,而是契丹人。
他并不是疑心馬大元,若果馬夫人所說的話是真的,而馬大元死于暗殺。那么馬大元之死,是不是也與他的身世有關(guān)系?
近幾年來,契丹與宋朝頻繁交戰(zhàn),兩國積怨頗深。不管是宋人還是契丹人,對彼此都看不順。
正因為他不是宋人,而是契丹人。
所以全冠清才有了機(jī)會拿他的身世做文章,說服四大長老廢了他的幫助之位。
可若是這樣,馬大元和汪幫主豈非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世,卻一直不跟他說?
在今夜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少林寺山下一對平凡夫妻的兒子。可今日,卻有人說他不是宋人,而是契丹人。
喬峰沉吟了片刻,徐聲說道:“我與馬夫人素未謀面,對全冠清也不曾為難,卻沒想到單憑這兩人,竟能說動我丐幫四大長老,要廢了我的幫主之位。我雖不信馬夫人所說的話,但此時此刻,心中卻也不得不懷疑。”
否則,單憑全冠清,又怎么有能耐說動四大長老與他聯(lián)手?
千歲憂看著神色凝重的喬峰,忍不住柔聲說道:“你別想了罷,有的事情與其想,不如去做。你是宋人也好,契丹人也罷,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不管汪幫主與馬大元密談之時說了什么,他們待你應(yīng)該也是十分仗義,并未虧待你。與其糾結(jié)身世之事,不如想想三天后的丐幫大會上,該要如何應(yīng)對?”
喬峰:“喬某一生,并無不可告人之事,賊人誣陷,何懼之有?”
千歲憂:“賊人誣陷,你毫無畏懼。但若是丐幫內(nèi)訌亂了起來,百年基業(yè)也可頃刻瓦解。”
喬峰嘆息,抬手掐了掐眉心,“容我想想。”
千歲憂:“其實你不必?fù)?dān)憂,丐幫中的弟子對你都十分服氣,那全冠清想來是色迷心竅,因此才會對馬夫人言聽計從。你曾說在汪幫主臨死前,曾與馬大元密談。我方才聽那馬夫人說,馬大元竟然為了你對她又打又罵,還說若是她敢對外透露半句,便將她殺了。想來是因為你的身世被馬夫人知曉了,她希望丈夫能揭發(fā)你的身世,誰知弄巧成拙,被馬大元拒絕了。”
“馬大元既然是個信守承諾之人,應(yīng)該不會主動透漏汪幫主臨終前對他說的事情。可馬夫人還是知道了,或許是汪幫主生前寫了遺令給馬大元放著以備不時之需,卻不慎讓收拾東西的夫人看到了,所以馬夫人才會知道你的身世。馬夫人知道你的身世,想要拆穿卻被馬大元責(zé)罵,她轉(zhuǎn)而就背著丈夫與全冠清狼狽為奸。但你也說了,全冠清并不是殺害馬大元的兇手。喬峰,丐幫之中,除你之外,還有誰的內(nèi)力可將人的喉骨捏碎?”
喬峰:“你在懷疑什么?”
千歲憂:“或許丐幫中與康敏有染的,并不止是全冠清。”
喬峰不由得苦笑。
其實千歲憂說的事情,他又豈會猜不到?
只是他一直以為丐幫是上下一心,卻沒想到私下有人暗懷鬼胎,殘害同僚。
他若當(dāng)真是另有身世不適合當(dāng)丐幫的幫主,那這幫主之位,他不當(dāng)便是,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用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嫁禍與他?
這時,他又聽到少女說道:“要不這樣,我們都別再為此事頭疼了。我再到馬夫人那里走一趟,威脅她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她若是不說,我便殺了她。先殺她,再殺全冠清,到時候杏子林的大會上,即使有人說你另有身世,死無對證也是一面之詞,那些心懷鬼胎之人也無可奈何。”
喬峰:“……”